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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又喜又悲,他拿着行李走近眼前标有‘105 Rue Cambon’字样的朴质白色连栋洋房,与众不同的黑色新漆栅栏,与奶白色的墙面形成鲜明对地,意外地符合他的审美。   看起来地址没错,他顺手将名牌塞进书包的侧带里,跟先前的出租车司机一样,完全忽略了名牌背后——康复医院的名前标注的法国七区的字样。   他推开坐落在法国十二区的105 Rue Cambon的栅栏,踩过柔软的草皮,上前敲了敲大门。   一下又一下,一分钟后他开始失去耐心,用力摇了摇门把手,古铜色的雕花圆形把手应声而落,即使这样也没有人来应门。   ‘是我早到了吗?’他呆呆地想着,午后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异常温暖,而和中国的时差也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现在是中国时间几点了了?不知道比赛怎么样?’他在裤袋里摸了摸手机……没有,又在各个衣袋里、甚至是双肩包里翻找了一遍……完全没有手机的踪影。   他得出一个结论——手机不见了。   ‘那……’,他歪着头,也不着急,‘不见就不见了吧’,反正他还没有手机癌。   既然懒散的工作人员还没有到,他也就好好悠闲一下?四下张望着院子里没有椅子,但是门前有一个大纸箱,似乎是某种快递。   拿来坐一下?想着他又打了一个哈欠,一屁股坐在纸箱上,看是用玻璃胶贴着的纸箱随着他的重量撕裂,他噗通一下子陷入柔软的白色铺垫物里,意识也跟着这些棉状物而随之飘逸,他恍恍惚惚间看到有某种饼干包装的东西从他手臂的缝隙中出现。   ‘啊真好…’,他整个人陷入纸箱中,头部靠着填充物就如躺在枕头上般,头颈被高高垫起,一手撕开袋子,另一手拿出饼干啃了起来。比起集训时吃的干粮,现在嘴巴里的饼干真是十足的好物,他一边嚼着,一边晃动着挂在纸箱缘边的小腿。   这么看起来,他倒是意外地找到了一个比躺椅还要舒服的地方,那么就这样睡过去吧?   “啊啊啊!好想睡觉!完全不行了!”郭巧的脸贴在桌上,斜着眼扫了一眼对面空荡的办公室,内心想要翘班的邪恶念头瞬间涌上心头——作为助理的她,既然老板不在,为什么她还要苦哈哈的守着办公室呢?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她眼咕噜一转,用手撑起身子瞬间收拾完包,换下只在办公说下穿着的拖鞋,套上细高跟鞋。   为了怕人起疑心,郭巧补了一个口红,用力拍了拍自己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她挽着小包,踩着高跟鞋,面带微笑一路离开办公室……就跟去帮老板办事那样的神情自然。   一路大胆地对同事打招呼say hi,大家一一回应她,至少面上没有人会质疑她。这就是暗香浮动的职场,面上人人都是朋友,背地里却总是会为了唾手可得的机会挣得鱼死网破,更何况是她所处于的时尚圈?   公司里人人看起来光鲜亮丽,面具背后大家又是一副怎么样的面孔?   郭巧一边天马行空着,一边掏出门卡刷卡大门,她甚至对着右墙角的摄像头笔划了一个V字,显然现在能够回家真是心情大好。   一对男女从打开的移门中走了进来,郭巧认得身穿短皮裙的女孩是与自己为数不多处的还不错的女性同事……不过她身边西装笔挺的男人……她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是撞见了一段办公室恋情。   不过以两个人吻得如痴如醉的姿势看起来,两个人应该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   郭巧很识相地不出一声,与两人擦肩而过,来到自己的车前将包扔向副驾驶,一进车里她关上车门脱下高跟鞋。   不喜欢被鞋子束缚的感觉,用脚掌直接踩油门更是有种别样的快、感——如此直爽就是郭巧的真实,离开办公室就如同卸下假面一般舒爽,她打开音乐台、和播放的歌曲哼着小调发动了车子,愉快地驶回去。   越是接近自己所住的街区就越是心情高昂,停进自己房前的停车位,打开车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高跟鞋放在地上。   她扶着车门,重新穿上鞋稳稳得站起来,虽然离家只有几步之遥不过以防会遇见散步的邻居,她还是要维持良好的形象……再怎么是个助理,好歹也是混得时尚圈,面子不可丢。   郭巧迈着轻快的步伐推开栅栏,顺手从信箱里拿出报纸,紧接着就看见了自己的草坪上堆着两个一大一小的行李箱。   还来不及惊讶,立刻被视野里两条露在纸箱外面的……那究竟是什么啊?!一双男士运动鞋的……肉色……假肢?为什么还有好多黑圈毛??   “我没有订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她把报纸挡在胸前,小心翼翼地靠近纸箱,她明明只订购了些吃的啊?快递又送错了?她要打电话去投诉!!投诉!!!   紧接着她倒吸了一口气,倒在纸箱里的是个……人?还是某种人形模特?到底是谁知道她的喜好——还是更加偏爱中国人的黑发,比起法国人深邃的眼窝以及雕像般的轮廓,更喜好中式俊挺的脸庞。   显然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符合她的偏好,郭巧不由自主地蹲在纸箱前,望向眼前的某种存在?   从小腿来看起来十分肌肉发达,从袖管下隆起的手臂也表示出其健壮,脸却白嫩,与身体相比有着不协调的纤细。   端正的五官、看上去脸廓清晰,因斜射的阳光而熠熠生辉,不知不觉郭巧就伸出手去……不会是总是担心她单身的好友送来的充气娃娃吧?居然做的这么逼真了……怪不得不少找不到女朋友的男性都在网购。   就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对方睁开了眼睛。   一双狭长的眼睛清亮,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郭巧越是尖叫着后仰着跌坐在地上。   “啊…你来啦?”   居然是久违的中文,郭巧伸出手指着他,“你、你、你、你是什么…不,你是谁?!”   工作后好久不用中文,她居然舌头也在打结……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吓的。   “我…?”他不甚清醒地想了好长一会,“我叫张冀科,要在这里住上十日半月。”   “什、什、什么半月的?!”郭巧站起身,她俯视着纸箱中的男子,不知为何他一副歪着头看着她的模样,还有胡乱拍开身上白色絮状物的样子,让她联想到小时候领养的第一只狗便是被放在这样的纸箱中,被她欢天喜地地抱回家。   “是…贾斯啥?推荐的?” 张冀科伸了一个懒腰,并上下打量着她,说实话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淡蓝色的纱裤完全是加分项,及腰的束法完全彰显了笔直修长的腿型。   真是和他以往见过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不太一样……是康复中心的前台吗?她眉宇秀美,长及纤腰的秀发披散着,这样看起来做着接待的工作真是可惜啊?   “jasmine?”郭巧暗自心中叹气,虽然房东jasmine一直暗示她一个人根本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而且租金也要上涨让她难以承受,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把下一个房客找来了!简直就是不给她喘息的时间……不行不行,不能就这样退步。   “唔…对,就是贾斯敏”,张冀科脚尖点地,整个人跳起来,稍稍前倾冲向了她。   张冀科的高度,与穿着高跟鞋的她,几乎是一致的。   意外鼻与鼻的碰触,郭巧更加仔细看清了他的脸……无懈可击的五官,让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气焰瞬弱。   反倒是张冀科又是上前一步,明眸皓齿说的就是她这般吧?淡淡桃红色的唇色凑近看更觉得适合她。   “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对吧?我可是很好养的…”,但要怎么形容他真的分好养呢?他想起教练给自己的取的外号,“他们都说我就跟狗一样。”   “诶?照、照顾你?”郭巧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突然出现的他居然要求被豢养? 作者有话要说:  岁月静好mm~按照你说的,我也算是开坑了,也算是圆你一个梦吧? 按照我的坑品,肯定会好好结束的~不过某轩也是对这篇相当没有把握 是因为很多剧情已经在脑海中出现才开始提笔写~希望大家喜欢 毕竟是与真人有关,所以修改名字中的一个字,以表示同人,相信大家都明白男主是谁~~ ☆、Chapter 2   郭巧稀里糊涂地就打开了门,让主动要求被豢养的他进了门。   张冀科正往嘴里大把大把地送饼干,好几块一起吃饼干的他,两腮被塞得鼓鼓的,郭巧回过神来就已经坐在他的正对面,“你…你叫什么啊?”   “张冀科”,他囫囵地回答着,总算压下去一些饥饿感,顺便两眼扫视着房间内部,无论从光洁明亮的厨房还是简单明了的客厅来看……都只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和康复医院有着天壤之别。   在好像意识到某种情况之下,张冀科仍然毫不紧张,倒不如说她坐如针毡、双唇紧抿的样子、就差没有弓起来的背,跟抓狂的猫很像,挺有意思,“那你叫什么?”   “……郭巧”,她再次强调着,“不管jasmine说了什么,我现在还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哦,主人你好”,他将手中的饼干递过去,“要吃吗?”   郭巧摇了摇头,更是小心翼翼地探问着,“你…你没钱吗?我可以另外帮你找住的地方。”反正怎么样不要来侵占她的房之就好!   其实张冀科自己对这个问题也十分不确定,他站起身在自己的两个行李箱以及双肩包前,一股脑地打开,将所有东西扔出来一般的翻找着。   郭巧地眼睛也随之起伏,丢出来的什么东西?耳机…充电线…T恤…长裤…内衣…啊?!她赶紧捂住眼睛,拒绝去看刚刚被他扔出来的四方短裤,她到底在经历什么?!   张冀科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回过头再次对她确信地说道,“我没有钱。”   ‘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正大光明、一身正气地说出来啊?!!’她看了看眼前面容干净、毫无流浪汉之感的张冀科,将脸埋进双手中……是把他就直接赶出去……还是?   “我今天就收留你一晚,不过不能更多了!”郭巧看在他是华人同胞的面上,只能做到如此让步。   “一晚?”张冀科的面上也难忍失望之色,身无分文又好不容易找到住宿的地方却只有一晚?   看到他俊俏的脸色垮下来,郭巧连连在内心深处说着要挺住,千万别被男色忽悠了……好歹她待在法国这么多年,对各式各样的帅哥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这才不露异样。   “客厅里的沙发就给你睡吧,楼梯上面是我的房间”,郭巧无可奈何地起身,她再上楼梯前再三强调,“不能随意上来!”   “……哦”,他拉着长长的尾音,端坐乖巧。   郭巧有些不放心连连回头,上楼打算给他拿些被褥,好垫在沙发上让他挨一晚。   她走上楼梯打开壁橱前,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电话上——说实话要不要报警呢?毕竟一个陌生男人在房里……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坏人,没有手机没有钱在身边也是蛮可怜的,Jasmine又联系不上,显然又是出去旅行,也不能就把Jasmine的下一个房客丢在外面吧?   郭巧思绪转了好几弯,最后顺手拿过一个防狼喷雾塞在裤袋里,抱着被褥走下楼梯。   本来被张冀科从行李箱中粗鲁地堆在地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了,全部又整整齐齐地叠在桌上,四四方方的叠得有棱有角看得郭巧一愣。   原本在客厅里张冀科不见了,只听得将厨房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郭巧走进去一看,原本在水槽里未洗的碗都洗碗晾在架子上,而他正用着平底锅。   “你在做什么?”郭巧凑过去一看才发现他正在煎荷包蛋,电磁炉边上放着一个盘子,里面已经用面包作为底片,铺上了番茄切片与培根肉片。   面包机叮当一声,烤得脆黄的面包片瞬间弹出。   张冀科一手端着平底锅,另一手挥着木质锅铲向弹起的面包片挥去,散发出香味的面包片在郭巧眼前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姿势,在他将单面煎熟的荷包蛋正正好好地扔在放在培根片上后,烤面包落下盖在了最上面,形成了完美的三明治。   他的一气呵成让郭巧忍不住鼓起掌,相比之下她的厨艺简直就是惨、不、忍、睹,早餐麦片、午饭餐厅吃……晚上回家,在家里煮个意面配上各种酱料已经是极限。   这么看起来张冀科推到她眼前的三明治,简直散发着一股极致的魅力,让郭巧咽了一口口水,不过她还没有忘乎所以,“你、你、你自己不吃吗?”   “主人先”,张冀科又将盘子向她推近了几分。   郭巧再也不推辞,她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明明这都是她冰箱里不起眼的食材怎么现在吃起来特、别、好、吃??她都要被感动了!!   见她咬了一口三明治,张冀科留意到她的唇色些许的印在了面包上,但是离开了她似乎就只是普通而毫不起眼的颜色。   反倒是郭巧吃得欢欣鼓舞样子,让他感到很愉悦。   张冀科又依样画葫芦给自己做了一个同样的三明治,无论是他切番茄的样子,还是稳定挥铲的样子,都让郭巧看得出神——会做饭的男人大好!加分加分!!!   这么看起来留他在家也个不错的主意,郭巧喜滋滋打开冰箱,再让张冀科做些什么呢?以他的样子煎牛排应该也很棒吧?!   想想就要流口水,郭巧发现自己的冰箱已空空如也,显然张冀科做三明治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她深呼吸一口气,关上冰箱,转向张冀科。   郭巧一副面色沉重,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样子,让本啃着三明治的张冀科直起身体,简直就是动物本能感觉到好像主子要发威了。   “你等着”,郭巧对着他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次超市,买东西回来!”   做了半天心里基础,原以为要被赶出去的张冀科一听到她这么说,差点笑出声……常年僵硬紧绷的面部仍是没能让他笑开,不过弯起的嘴角说明他也有些期待郭巧会带什么回来。   拿起钥匙和零钱包,郭巧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向门口,现在她完全没有想到让一个陌生人留在自己家里是什么后果……满脑子的美味食物正等着她!向她招手!太好了!她还要买点中式食物,说起来她除了下馆子很久没有吃过中餐了。   见她风风火火离开,张冀科也正式开始打量眼前的厨房,干净崭新的厨具已经让他了解到郭巧似乎并不怎么下厨,刚才以那样饥、渴的表情望着三明治,大概是因为不会做饭的缘故吧?   他走到客厅,虽然郭巧厨艺不怎么样,布置房间倒是得心应手,不管是古朴的木质手绘CD架,还是黑质隔板将客厅的正面墙层层错置地隔开,不光能置物也看起来格外的磅礴如画……就这一点上来说,比起蕾丝碎花类型来说,郭巧在颜色的运用上和他的喜好如出一辙。   隔板上有些堆放着杂志,有些是一些小摆饰,还有一些照片,看上去是朋友或者同事之流,并没有特别亲密的照片。   光照片并不能够更加了解郭巧这个人,不过张冀科并备没有继续窥探的意愿,他放下照片重新走回厨房。   等到郭巧带着三大袋食材回家的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在厨房里洗着各式锅碗瓢盆,因她常年不使用有些已经积灰。   她将袋子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摊在桌上,“你看,你想烧些什么?”   “你回来了?”张冀科转过身,让郭巧一愣,紧接着大笑起来差点笑岔气。   “你、你那是穿得、穿得什么?!!”郭巧指着他套在身上的围裙,这个还是某个邻区老奶奶送的,上面满是各种狗类的大头图案。   这个围裙从拿到手就被她嫌弃,却顺手挂在厨房里一直忘记扔,居然被张冀科找出来穿……他是要哪样?!   “我不想弄湿自己衣服”,他刚才洗锅子洗得可勤快了呢。   因张冀科的话,郭巧伸长脖子,水池里堆满了锅子、盘子和碗,全部都被他洗刷一新。这个数量……她点了点,他的手速到底是有多快才能洗得这么快又这么干净?   郭巧收回眼光再次打量张冀科,而他已经开始查看她买回来的食材,开始起锅倒油煎牛排。   “哦,还有”,张冀科握着铲子顺道回头来。   本对着他背影发怔的郭巧回过神来,“恩?怎么了?”   “前面你出去的时候忘记跟你说了,一个人路上小心,还有欢迎回来”,他的语气平淡并无什么起伏,说完立刻就转过头去专注地煎牛排。   郭巧却因他的话,陷入了某种沉思……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已经忘了有人一起吃饭、一起生活、甚至会对她说‘你回来了?欢迎回家、一路平安’之类的话。   她离开厨房,脑海中却还在回想张冀科说的话。   郭巧来到空无一人的客厅,未开灯的室内显得昏暗与热火朝天的厨房形成鲜明对比,让她也突然意识到离开大学宿舍后的这几年,独居的自己一直处于无人回应的寂寞中。   “其实…真的让他留在这里…也不坏吧?”她独自呢喃着,打开灯,随之而来的光明就仿佛某种答案,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好寂寞嗷… 捉虫! ☆、Chapter 3   闹钟拼争作响,郭巧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按掉了闹钟,枕边的手机又闹铃响起,她挣扎好一会才坐起身。   今天似乎特别难起床,她捂着额头昏昏沉沉地想,昨晚跟张冀科一起吃着晚饭随意聊天,一时兴起开了一瓶红酒。   “到底是喝了多少啊…我…?”郭巧摇头晃脑地爬起床,昨晚摇晃着上楼的记忆还在,紧接着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一定是倒头就睡、一夜无梦的深度睡眠。   她刚刚下楼,就有人坐在餐桌上冲她说话。   “你起来了?你的闹钟各个震天响,我还在想你要是爬不起来,我也能去叫你。”   郭巧怔怔地看着眼前穿着黑色T恤的男子,换上了休闲裤的他看起来比昨天跟邻家了一些……啊?是谁啊?!   突然明白过来自己正刚刚睡醒、完全没有打理过、正以完全素颜且不修边幅的形象见人,郭巧尖叫了一身护住胸——还好还好她昨天没跟以前一样只套一件睡裙,其他什么也没有……显然昨天喝到懒得换衣服。   短短几秒,张冀科看到她一会环胸一会护腿、脸上的表情也是迷茫又迷糊,实在是为她的智商感到堪忧又好笑。   “你…”   在他出声的同时,郭巧就尖叫着冲进了厨房旁的卫生间,猛得将门关起来。   张冀科仍是嘟囔着“早饭,要冷了。”   郭巧在卫生间的门后猛吸气,她差点以为自己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说不定还是从哪里带回来那啥的,好不容易想起来他为什么在这里。   她对着镜子看到发型全无的自己,深深觉得……这个早上好累啊!她匆匆换上原本挂在卫生间烫好的衣服,这才吱呀一声打开门。   而张冀科正站在沙发上叠着自己昨天晚上的被子,厚重烦乱的被子在他的手里,瞬间变得服帖挺正,像豆腐块一样四方整齐地放在一旁。   郭巧总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总觉得张冀科厨艺、整齐方面样样超过自己,她清了清喉咙为自己找些存在感。   闻声张冀科转过身来,一向自诩很高的郭巧未穿高跟鞋,在他面前也低了半个头,加上自己之前混沌的行为,更是觉得低人一等。   ‘不行不行,我才是这里的主人’,郭巧在心中默念三遍,老实说对着张冀科一张帅脸,她也难以拿出气势。   “那个…我想了一下,让你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她扳着手指举例,“如果想要留下的话,家务你做,饭你做,花园你整理…”   “那你呢?”张冀科无论如何也是想要知道,郭巧到底是怎么能够大言不惭地说这些话。   “我?我负责发号施令啊?毕竟我是主人,我得养着你不是吗?”她精怪一笑,嫣然巧笑间眸光潋滟。   郭巧与他见识过的女性似乎有很多不同,以她的身高来说偏高,昨日初见她带着精致的淡妆显出几分干练,现在看起来她又大言不惭地带着些许俏皮。   成熟与可爱,两种本应该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的身上融合出一种奇特的气质。   这大概也是一向不爱和人接触的张冀科觉得她很特别的地方,而且她的确带着一股西方爽朗的特性,不似中国粉丝的一惊一乍。   “那…好吧”,张冀科耸耸肩,反正他也是来休养的,就真的被人养一养,也是可以的呢!   “准备早饭吧”,郭巧很快就发出了第一个命令,接着重新返回卫生间开始刷牙洗漱。   紧接着他也走进来,拿下挂在一旁的毛巾站在她身边。   郭巧正刷着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干嘛?”   “粥早就热着呢,我进来伺候主人”,张冀科看她吐了一口泡沫在水池里,于是打开水龙头冲掉,然后用干毛巾抹了一遍水池。   “……”,郭巧又试着小心翼翼地吐了一口,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一副仔细服侍的样子,让她渐渐感到身体僵直起来。   虽然说有人在身旁打扫是很好,不过这样不是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弄脏吗?不过被这样注视下实在让人略感尴尬。   “你啊”,她叼着牙刷,满嘴泡沫,“不用真的跟宠物一样紧跟我吧?”   “怕你会丢掉我这个麻烦”,张冀科一板一眼,似乎是为了留下来而使出全身力气。   被强行成为‘主人’的郭巧看到他异常乖顺的样子,好像真的如某种大型犬一样,……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不小心笑着、牙膏泡沫从她嘴里喷出,直接溅了张冀科一脸。   “啊啊啊!对不起”,郭巧一面吐干净口中的泡沫,一面猛抽着纸巾按到他的脸上,“你没事吧?你要是说有事,我现在就丢掉你。”   现在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主人自居,更何况本来就是她捡到的他??   “…我…没…事”,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张冀科以前总是被教练这么盯着,所以总会产生愧疚,这点在郭巧身上完全不会发生吗?看来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强??还是说他不如教练那般严肃?   张冀科眯起眼睛对上了郭巧的眼神,她弯起嘴角拿过纸巾轻轻擦拭他的脸。   她的长发蹭过了张冀科的面颊,如面纸一般柔软又软痒的感觉,还有她指尖的温度伴随着隐约的香水味,全部瞬之间发生。   猛然间他凑得更近了,简直就是要把脸送过来给郭巧擦一般。   ‘真的简直…简直就跟某种大型犬一样,还是很听话的哪种’,她又噗得一声笑出来,把纸巾全都塞在他手里,“好了好了让开让开,我真的要认真刷牙了!”   再这么磨蹭下去,说不定她会来不及吃早饭而赶去上班,为了美好的一天开始绝对不能放过早餐!郭巧硬是把张冀科挤开,否则这是皱起鼻子,有一种被嫌弃的感觉,他只能哦了一声挪开身子。   “我要弯腰洗脸,让开!”   “你挡着毛巾了!”   “让开让开,我要拿棉签!”   在浴室里的张冀科无论站在哪个位置都会被赶,他一直退退退退到门口,正擦着脸的郭巧忽然莞尔一笑,在他面前…关!上!了!门!   “啊…终于,我能好好化妆了”,郭巧压在门上,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张冀科垮着肩膀站在门后的场景,小时候养狗时,狗狗就会在门外摇着尾巴等主人出来,那么张冀科呢?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眉眼弯起来,差点连眼线都画抖,好不容易等到郭巧准备完毕出来,餐桌上早就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而他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从窗口照耀进来的阳光在张冀科的脸上绽放出细微的光芒,他本就耀眼的脸庞现在变得更加温暖,他正襟危坐等待的样子,就差没有双手托腮使得他看上去更像个向日葵似的。   很满意眼前的景致和光景里的他,郭巧走向餐桌,见她坐下喝粥,无事可做的张冀科就陪她一同坐着。   他一手支颊好似在看着郭巧,又好似在发呆,引得她忍不住凑过头去,一手在他眼前挥舞着。   从发呆中抽回思绪,张冀科见她嬉笑着望向自己,散落在耳边的发几乎都要落入碗里,下意识地手指划过她的耳际,将那束发搁置她耳后。放下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从来不曾主动去帮助别人。   虽然看起来外形相同的耳朵,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总觉得郭巧那娇小可爱的耳朵的触觉,格外与众不同。   郭巧因为他突然而来的行为沉默,两个人间寂静让她觉得耳朵微微发痒,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张冀科的注视下莫名低下头。   “那…那个谢谢你的粥”,她故作镇定地用勺喝完最后一口,开始忙碌地找寻自己的包,“我准、准备出门了。”   “好”,张冀科递过她的钥匙。   映入郭巧眼帘的是他骨架修长,纤瘦却有力,一只男人的手。   她再次道谢接过了钥匙,在手指触及的一刹那,她抬头望向张冀科,他发梢微短、眉目深刻,一身休闲衣自然流出一股勃勃英气的耀眼,无波无痕的黑瞳让他有时候看上去很淡然,但总是能令郭巧感觉到他身上说背缠绕着的一缕惆怅。   原以为高大的他会极其笨拙,可是无论从烧饭做菜还是打扫叠被来看,他都灵巧异常。   再一次郭巧对眼前的他产生除了某些好奇,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   可惜时间不容她多想,在手机震动的提醒下,郭巧知道她必须出门了,“我走了,今天就麻烦你好好看家了?”   张冀科举起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会好好待在家里。   郭巧一路快步推开栅栏,打开车门坐上车后,她打开了自己的包掏出唇膏,移动前视镜当做镜子画唇。   不经意间她透过前视镜发现张冀科还站在门口,那个样子似乎是要目送自己离开。   不知是否能够感觉到郭巧能够看到自己,他举起双手挥舞了下,似乎是在用肢体语言说着再见。   郭巧会心一笑,她想起来年幼的自己,每次放学后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感觉——有人在家、有人等着她,那一种亲切的感觉。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开下车窗,微热的风灌进车里,被张冀科碰触过的耳朵突然隐约发烫起来。   这并不是郭巧第一次和异性亲密接触,甚至说这只是很短暂的碰触,却不知为何久久不能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撩与被撩的故事?!!! 不,只是一个温暖与被温暖的故事~! 写了大神肖奈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接受其他的男主,索性……我现在终于找到了! ☆、Chapter 4   “Hi~Quinta~”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英文名,郭巧抬起头来。   “昨天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面对对方的质问,郭巧回答自如,“不走,你也不会搭理我啊,你不是正在跟阿兰德隆旁若无人嘛?!”   听到郭巧地回答,本来一手撑在桌上的女性,轻扬红唇而笑,正红色配上她完美无暇的底妆,更显鲜艳——本来恋爱中的女人就是容光焕发的。   “真是的,你这么早就走了,我都没有人聊天呢啊”,她干脆斜坐在了郭巧地办公桌上,将细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你说阿兰德隆靠谱不靠谱,到底要不要在一起?”   “莫嘉娜”,郭巧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向自己炫耀还是真的想聊天——不过一个男人亲了莫嘉娜,莫嘉娜还跑过来问自己这个男人靠不靠谱,都已经心动成着个样子,再问靠不靠谱有什么用?   下意识间,郭巧学着张冀科的样子耸了耸肩,“这个就看你自己抉择呢。”   “连你都这么说”,莫嘉娜摸着自己的发梢,她与郭巧同期进公司,曾经同为助理后又成了市场助理,据郭巧所知她已经开始接触设计类似的工作。   郭巧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生于法国,而是因为父母的关系,高中才转校至法国并一直念书、工作到现在。   到现在为止郭巧的行为模式已与中国人有所不同,但习惯又异于欧洲人,就像是夹在一个中间地带,朋友也很难得、男朋友更是没有。   打心眼里郭巧很羡慕莫嘉娜,同为华裔,莫嘉娜本人就跟名字一样,更加带有西方色彩,也许这样所以莫嘉娜也很能跟法国同事们融合在一起,不像郭巧,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过想起家中的张冀科,郭巧也总算扬起一个笑容。   莫嘉娜凑近了郭巧,“怎么了?你也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没有啦”,郭巧摇着头,两个人本欲继续说下来,看到市场经理走过来,立刻装作开始埋头工作。要是被上级看起来太过清闲立刻就会被加工作,助理就是这样可怜的存在。   午餐郭巧照例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随意吃了些,她晒着太阳享受午间间隙,眼尖地发现莫嘉娜正和阿兰德隆坐在不远处的长廊,两个人亲密得如同连体婴儿一样黏在一起。   说起来阿兰德隆是项目经理吧?郭巧似乎对他有些印象,工作上接触过几次。   一个奇怪的念头自此萌神,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旋转挥之不去,直到下班回家。   “科科科科科科…”,郭巧趴在餐桌上,犹豫不决后还是决定开口。   正在刷碗的张冀科动了动耳朵,从先前吃饭的时候就看出她心不在焉,所以终于要开口了吗?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碗,脱下手套坐在她面前,那副背脊笔挺的坐姿什么时候都改不掉。   “呐,你说要不要为了往上爬而竭尽所能?”郭巧也不在乎他到底听不听得懂,反而将自己的心事一股脑地脱出,如发泄般倾诉,“如果我去跟老板说的话,也许多多少少能够引起重视,说不定替代她也不能是不行的……”   无论如何办公室恋情都是不被老板所喜欢的,更何况是一个部门的?老板总希望自己的员工是来上班,而不是谈情说爱。   如果真的能够说动了老板……可是郭巧并不是十分想这么做,但是一直做着助理无趣的工作真是让人心生厌恶,可她也不愿意随便换工作失去自己这几年辛苦累积的职业口碑。   “人本就应该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拼尽全力而不后悔”,张冀科并不明白她在烦恼什么,至少有一点他能够肯定,“但是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因为不希望有一天回顾自己的人生,发现自己尽是做了一些让自己唾弃自己的事情。”   如果就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到底怎么面对往后的人生了?   至少他的过去无憾,无论是被逼着开始运动员生涯还是因为太过坚持自我而被省队开除也好,他都是他,不曾放弃名为‘张冀科’的傲气、也不曾放弃达到乒乓顶峰的这个梦想。   “毕竟人生没有多少个四年”,所以他不后悔这一段运动员生涯,即使背负了再多的伤痛与付出,既然最后是自己选择走下去,就要扛起一切。   天晓得,张冀科为了让自己留在郭巧的家里也同样拼劲了全力,他虽然居家能力很强可是除了参军的那些日子,什么时候真正地动过手了?   短短一天内,他在郭巧家洗着锅碗瓢盆,上天入地做着各种保洁、负责输入各种美食、外带看家护院的功能,简直使出全身力气,堪比全能小助手。   这么想来,做郭巧的宠物还真是意外地有难度?幸好他天生放荡不羁爱挑战!   “是啊…如果要是做了自己也会唾弃的事情”,郭巧也叹了一口气,人生不能重新来过,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呢一定会成为自己心里上过不去的黑点、难道就要一直带着愧疚之心,或是成为自己也厌恶的那种人吗?   更何况张冀科说对了一件事情,应该拼尽全力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工作才是,用奇怪的方式去获得,之后又被以能力不够而回绝也是很有可能的吧?   “也是,你说的对”,郭巧有些在意,“不过你为什么说四年了?”   那么具体的数字,就好像四年会在张冀科身上发生什么似的。   “既然我说的对,是不是有点奖励?!”他凑近了郭巧,试图用其他问题糊弄过去。   以问题来回答问题,郭巧知道自己大概问到了重点,但是张冀科一副不想说的模样,她也只能顺着他提出的问题来回答,“奖励啊…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想到一起了?”   两个人站在餐桌前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饭后甜点的话——“冰淇淋!”“ICE!”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对于甜品的渴求简直如出一辙。   郭巧立刻跑到冰箱前翻找了起来,这两天她总是买了一堆一堆的食物将原本空荡的冰箱填满,冰淇淋被她塞到哪里呢?!!   而张冀科则是套上手套迅速将未洗完的碗解决了,拿出两个空碗等着郭巧,那对冰淇淋嗷嗷待哺的样子,真的是和平常一直冷静淡然的样子完全相反。   “来了来了!”郭巧捧着大桶冰淇淋来到张冀科面前,两个人连续了挖了很大勺放在碗里,接着坐到了沙发前打开电视,并不是说要看些什么,只是享受悠闲的此时此刻。   “你知道吗?其实现在国内不怎么流行看电视”,张冀科顺手拿过毛毯,拉开毯子铺在了自己和郭巧身上。   两个人被冰淇淋冻得哆嗦却也吃得愉快,郭巧咬着勺子,“不看电视?那看什么?看碟片吗?”   “哈!”他把自己的手臂绕过郭巧的脖颈,伸手去拿她正在一旁充电的手机,“也不看碟,用手机就可以了,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几个APP。”   他一个常年在封闭训练中的运动员,居然比郭巧还要潮流潮流更时尚,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挺高兴的。   郭巧干脆用他胳膊当的枕头,凑近手机屏幕看他在干什么,“可是屏幕这么小,看着不舒服啊?”   “也是”,张冀科想要放下手机,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用手把郭巧圈在自己怀里,两个人因手机而凑得很近,近到能够闻到对方的冰淇淋味还残留在唇边。   简直就是能够抚摸她脸的距离,张冀科放下手机,被她靠着的手臂却是一动也不敢动,近距离得不知道他该如何是好,另一只手只能死死地抓住碗不放。   郭巧并不是知道他暗自纷扰的思绪,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还回味得要舔一舔勺子,可惜不能吃得更多,今天热量已经完全超过控制了。   “对了,奖励你今天说了很不错的话,我们去晚上散步吧?”郭巧终于抬起头来,转向了他。   张冀科极快地抽回手,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挤出一个“哦”。   “走了走了!别顾着碗了啦!”郭巧用手肘推了推他,“你这个洁癖狗,明天再洗也是一样啊,说不定从此以后会留有冰淇淋的香味。”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这样真的好吗?”张冀科这算是懂了,为什么他之前洗碗刷锅的时候,总能微妙地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啊啊啊啊啊是之前残留物都发酵了吗?   “我觉得挺好啊,快来快来”,郭巧一脚踏出门外,跃了一小步,已经站在了花园中。反而留下张冀科一个人在门前拿钥匙,并确认门有没有锁好。   这样看起来,倒他反而看起来像主人,而郭巧就是那只撒欢跳跃的猫儿。   “快走快走~”,郭巧拉起他的连衣帽,催促着他快点走在自己面前,拉着张冀科感受到他向前的力量,真的有种在遛狗的感觉。   “知道了”,张冀科双手插在裤袋中,猛得向前奔跑了几步后忽然停下,能够感受到身后的她也跑了起来又因自己的停下而脚下一蹶,真的是太好耍了。   “喂喂喂”,郭巧挥了挥扯着的他的帽子,始终没有放开手,真宛如一个执着的主人。   张冀科跑到树下,甩了甩脚,学得跟狗刨式一模一样,引得郭巧大笑。   昏暗的街区四下无人,只有两人的欢声笑语回荡着,路灯将彼此的影子拉的好长,张冀科踩在她的影子上,郭巧落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正一点点填补着他内心深处某块空洞。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的科科并不是谦卑有礼,桀骜不驯是本性,但并不是说真实生活中也全部都是这种状态 在比赛之外,面对一个全新的环境、一个身无分文、口语无能的境地,是谁都会变得懵逼一点吧? 没错,我家的小女主,就是捡到了这样一个他……更何况……科科……真的是寄人篱下?哈哈哈哈 当然是自愿的那种~ ps实在是太过冷清。。。感觉心情冷得都不能日更了! ☆、Chapter 5   张冀科来到郭巧的第三天正值周六,为了不辜负周末的大好时光,两个人正在研究去哪里。   “去超市”,他坚定地说道,这一次终于能够不用再忍受她选回来的乱七八糟的食材,话说Q糖到底怎么做菜啊!   “也行,既然有时间不如我们去大型超市吧”,郭巧眨了眨眼睛,摇曳的发丝错落垂下,柔润的唇自然地扬起微笑的弧度。   她的对话时常会让张冀科感到恍惚,两个人日常般地聊天、吃饭,就仿若他跟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所谓的生活是不是应该就是如此?   “从以前就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养过狗?”张冀科一直这么猜测,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照片里有和狗的合影。   “小的时候养过,一只金毛大型犬”,郭巧一面开车着,另一只手开下了他所坐的副驾驶车窗,从刚才他一脸向往车外风景的表情,真的和以前带金毛犬开车兜风的样子很像。   感受到微风迎面吹拂,法国的空气似乎格外的清醒,他干脆探出头去深深呼吸了一口。   在郭巧眼里觉得,这个样子的张冀科更像狗了。   两个人一路缓行来到法国市区内最大的超市,停车场已经快要处于满员的状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郭巧油门一踩一饭,打一个方向盘轻轻松松倒车入位。她干净利索的停车动作真的是让张冀科刮目相看,这跟传说中的女司机简直有着天差地别。   将他渴望的眼神误当成是想试试开车,郭巧随口问道,“想试试开我的车吗?虽然和国内方向相反,但很快你就会习惯的。”   毕竟难得来一次国外,他要是想要自己开车兜风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张冀科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不会开车。”   运动员之路就是一条没有自由时间的不归路啊——他哪有这个闲暇时间去学车,而且也完全没有自己开车的必要,教练就是最好的车夫。   郭巧噗笑了一声,“啊,看来你没有我这个主人还真是不行?”   张冀科有一些不爽,只能下车用力甩门,现在看来不会开车还能变成嘲讽他的一种方式。   “对了,这个超市真的非常大哦?!”郭巧解下自己的手机链塞进他手里。   “?”   “因为我是你的主人,怕你丢所以要拴着你啊”,郭巧看着张冀科不明就里的样子,扬了扬下巴,“伸出手来。”   他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惯用手。   “不,要右手”,郭巧拿着链子在他右手的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打了一个结,“好了,完成!”   “这…”,张冀科看了看手腕间明晃晃地银链子,真的自己就跟狗一样,话说周围路过的人已经在用异样的眼光望过来了啊!   “如果你…要拒绝的话”,郭巧微妙地拖了一个尾音,“我就在这里,丢!掉!你!”   “喂!别这样!”张冀科无奈之下只能紧紧地跟着她,深怕别人看到自己被拴着的样子,话说他这一副紧贴着郭巧的样子,看上去也十分诡异啊!   无论怎么样,超市里的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在张冀科和郭巧身上打转。   “说起来最近两天都是因为你”,郭巧捏了捏自己有些微妙变化的腰身,“怎么才吃了两天就变胖?”   “不会是我的错”,张冀科哼了一声,“也许是你被牛肉附身了也说不定啊?”   “你…”,郭巧指着他,眼睛瞥见一旁的狗粮,内心有了一个主意,“话说你这个宠物最近吃的真的很多啊,比我还要多!我快养不起你了,要么你改吃这个主粮吧?”   张冀科顺着她指的方向,明晃晃的封面上印着一只大狗,就算看不懂外国字也知道这个是狗粮,“接下去你就准备这样虐待我?”   “是啊,你有意见?”郭巧双手环胸嘚瑟着,有种敢说她胖,就要做好了吃狗粮的心理准备!   “恩,我现在有意见了”,张冀科整个人蹲下,他的力道扯着郭巧差一点滑倒,他抓着她的衣服怎么也不放开,两个人在宠物区则变得僵持起来。   “起来…不,你松手!松手!”郭巧拍打着他的手和手臂,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十分结实,这哪里是结实?!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力气上完全不对等!   “我不松手,就在这里不走,你倒是丢下我试试?”,反观张冀科的一脸轻松,郭巧涨得脸通红,用尽了力气也撒不开他的手。   急的她直想那句骂人的话到底是什么,该死的她好久不说中文了,“你、你、你狗改改不了…吃…?”   “我要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就是猫改不了吃小鱼干”,他反手拿过一包猫罐头,凑到郭巧面前,腥气的味道让她左右的摇晃。   “你要是让我吃狗粮,我就天天煮鱼干给你吃”,这一点张冀科还是很有信心可以做到的。   “好啦!我知道了!”郭巧喘了一口气,“我先前只是开玩笑!开!玩!笑!”   看来张冀科这个大型犬还挺有脾气的?宠物生气,看来主人也要遭殃啊!   他将猫罐头放回原处,微微上挑的眉眼带着笑意,是一种戏弄她成功的爽快,“我也是开玩笑的。”   张冀科重新站起身,他一边大跨步的向前走,带着郭巧也只能使出全声力气跟着,她真想撒手算了。   仿佛是洞穿了郭巧的想法,他开口说道,“既然是我的主人就好好牵着,不要让我翻过来拴着你,怕你跟不上?”   这简直就是威胁,威!胁!郭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脑子搭错了,居然来了这么一下,显然是走在前面的张冀科主导了这次采购行为,让她觉得十分不悦。   她才是主子,怎么能让对方骑在头上?不一会机会就来了。   “先解开绳子,我要去一次洗手间”,张冀科说着就开始解手腕上的链子。   郭巧赶紧一拉,“你说解就解?到底谁听谁的?”   人有三急,不能忍之急,张冀科愣了一下点点头,“也是,你是主人。”   既然郭巧还不准他解链子,这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张冀科伸出手环住她的腰,稍稍一顶就把她抱了起来。虽然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可是他的手臂没有问题,捞起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更何况,她一点也不重,反而比想象中的更为轻松。   郭巧本就高,被他这样一抬简直就超越过货架,离地面好长一段距离吓得她只敢小幅度地晃悠,还很没出息地搂住张冀科的脖子,生怕自己被摔下来,“放!放我下来!”   “既然你是主人,主人要照顾我吃喝拉撒,也是正常的吧?”张冀科继续都逗她,整个超市的人都看到一个黑发女子的头迅速从货架的这一头飘到那一头,若不是大白天明晃晃的灯还亮着,大家大概都是一副要见鬼了的模样。   直到男厕所门口,张冀科才放下她。   郭巧刚刚开始顺畅喘气,还来不及板起脸,拿出主人的气场来训他,只听得张冀科说了一句,“到了,一起进去吧?”   瞬间,她的气焰全消,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才不要去男厕所!这辈子都不要去?!   “放、放手”,郭巧使劲地去扳他的手指,实在扳不开她甚至准备张开嘴去咬他,狗急了还要跳墙呢,更何况她?   “喂!”张冀科眼疾手快地松开她,也知道郭巧到了极限,这个玩笑再开下去,可能从现在开始他就要被郭巧丢在这里了!   “如果不希望亲自照料我那啥的话”,他举起绑有链条的左手,郭巧只能乖乖松开链条。   “好啦,下次再也不绑你了”,她也只不过一时兴起而已,哪知道会是现在这个结果?有一句话说的是害人终害己,说的莫不会就是现在的情况?   “乖…”,张冀科差一点就去摸她的头,在看到郭巧用怪异地眼神瞪了一眼自己,立刻改口,“是主人,我去、去了。”   目送着张冀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郭巧双手环胸地靠在墙上等他,她一眼撇过一旁墙上的时钟,两个人午饭过后才出发的,没有想到已经是下午四点。   跟张冀科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就像小时候带着她心爱的金毛外出晃悠的时候,也总是一眨眼就天黑。   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去的事情,那些让人心碎又心暖的回忆,让郭巧心中一紧。她摇摇头,试图将在脑海里回荡的画面甩出去。   “啊…还差…还差一点!”   郭巧甩着头发现不远处的货架上,小男孩正在踮起脚拿着什么。   “Bonaprès-midi”,她走向小男孩,并打量他身前的货架,“想拿什么呢?我可以帮你?”   小男孩过于白皙的脸蛋上长满了可爱的小雀斑,他笑起来还有深陷的酒窝,轻易地让人心生爱恋。   看到他指向最高层,郭巧明白过来,他是想拿最高层的鲱鱼罐头。   她眉毛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鲱鱼罐头……小男孩的品味真是独特啊,这个罐头诡异的味道可是吃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就跟纳豆、榴莲的味道……喜欢的人视若珍宝,不喜欢的人深恶痛绝。   这个也是鲱鱼罐头总是放在最高处的原因,若是放在显眼的地方,又被谁不小心恶作剧打开的话,那么这一偏区域就会有很精彩的情况发生呢?   郭巧伸出手,可惜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所以居然还差一点才能够到,这个对她来说真是丢脸,平时总是自信有着不属于欧洲人的高挑身材,现在居然还要垫脚。   “答应我,你可千万不是拿来在超市里恶作剧的”,她说着看到小男孩飞快地点着头,看来是真的想拿来吃?看到小男孩一脸期待的模样,货架周围又没有其他人,郭巧一咬牙,她稍稍跳跃了一下,想来应该能够很轻松地钩到一罐吧?   真是的,为什么鲱鱼罐头那么少?居然还叠在番茄罐头上面?   郭巧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在起跳的帮助下总算够到了鲱鱼罐头。   正当她高兴地回头从小男孩笑的时候,只是发现他惊恐地退后几步。   “糟、糟糕了…”,郭巧回过头去,映入眼帘地是纷纷落下的罐头,看来她顺势…挥倒了一排罐头?   “哇?!”她伸出手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脸,原以为被扎疼的感觉并没有出现,从指缝间她感受到一个黑影压过来。   但那个并不是罐头,而是比之更大、更坚厚的存在。   张冀科展开双手将她圈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承受了大部分罐头的砸击,老实说有几下还真的有点疼。   “我说你啊,好歹是个主人,也别丢下我随便乱走行不?”,他眯起了极富特征的细长双目。   不知道是他的太过靠近还是发生的罐子泥石流,郭巧的心猛地跳起来。可是张冀科戏谑的态度又令她感到安心,她眨了眨眼,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谢谢。   “没事”,张冀科抽回围困着的她的手,他转过头瞥了一眼旁边错隔的货架,眼神从面对郭巧的温和立刻转变成犀利。   这是郭巧不曾见过,但却是他常年才比赛场上真正清醒时才有的尖锐模样。   拿着购物篮的褐发男子对上张冀科的眼神,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连着双层的下巴也随之晃动,随即移开视线走了起来,带着微凸的肚子离开了张冀科的视线。   真是的,张冀科注意到自己和郭巧已经很多次和这个男人打了照面,这个傻胖男一脸探究的模样不是对两人间的链条感兴趣,就是想要和郭巧搭讪。   “你真是欠照顾”,张冀科下了一个结论,看来从各个方面他都要看紧郭巧?   郭巧正在和小男孩捡着散落一地的罐头,她不明就里地歪着头,“哈?”   “…没事”,张冀科耸了耸肩,看来他在郭巧身边要发挥的功能,又多了一个。 ☆、Chapter 6   “啊!我真的是要跪了!”郭巧看着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各种安排,她的预算都快不够了,到底怎么才能从其的项目里扣出来一点?   她烦躁地抓抓头,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钟已经显示五点。   想起家里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会做好饭菜,还是特、别、美、味的那种,郭巧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飞回家……尤其今天晚上她指明要吃新鲜生蚝。   “反正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啊”,郭巧嘟囔着,自己给自己找了借口开始整理包,在老板还没有找自己之前,赶紧下班才是。   刚刚将东西全部塞回包内,只听得脚步声渐近,郭巧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来,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映入她的眼帘,视线随着姣好的腿型上移…一直到光洁的大腿处才能看到的短A字裙。   郭巧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毕竟是在这个公司里会如此直接跑过你找她说话的也没有谁。可是都已经是下班这个点故意过来,是来找茬的吗?   郭巧叹了一口气,“莫嘉娜…明天再说会议安排的事行吗?”   莫嘉娜耷拉着脸,“…你着急着回家?还是你跟人约了?男朋友吗?”   面对莫嘉娜一连串地问题,郭巧不知道该回答哪个……不过要是说自己急着回家似乎也很奇怪,只能分简单扼要的说明,“那、那个,家里最近养了宠物,所以…”   ‘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上帝保佑不要劈我!’郭巧在心里默念着,毕竟张冀科从某种意义上也算她捡到并且收留的宠物(?)   要不是她,身无分文的他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了呢!   “宠物啊?”莫嘉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原以为就这样被放过的郭巧,又听得莫嘉娜轻轻一声,“我被甩了。”   “诶诶诶诶诶?!!”郭巧一惊,莫嘉娜跟她这样说是准备要抛心置腹了吗?这不合适吧?两个人又没有很熟,但是这个时候嗯完一声走人似乎也很不礼貌。   除了学生时代的朋友,郭巧倒是真的很久没有和谁聊一些女性闺言,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接话才合适,一时间只能僵在位子上。   “在一起还没超过一个月!好不容易公布了却……”,莫嘉娜眨眼之间就开始抽吸起来,眼泪唰唰得留下来,“我一直以为阿兰德隆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啊?哎,你…”,郭巧拼命抽着桌上的抽纸,递到莫嘉娜眼前,“总而言之别在公司就哭,先出去吧?”   莫嘉娜哭得妆都花了,更别提眼线已经成为了黑眼圈一坨堆在眼睛下方,从微微鼓起的眼部来看,她可能一个人已经偷偷哭过好久。   郭巧一个下去都在专注着会议的费用安排问题,跟供应商讨论了好几套方案,也完全没有空注意莫嘉娜的状态。   郭巧陪着莫嘉娜走到停车场门口,看她仍然哭个不停只能劝她所,“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送走了莫嘉娜,郭巧才能快点回家,天知道她现在就想挥别莫嘉娜。   “我、我今天没有开车”,莫嘉娜看到周围没人,忽的就放开声音,不再憋住哭意,大声地哭起来,“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来公司的,想到要和他见面我就难过。”   郭巧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说真的她对莫嘉娜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兴趣,但是看莫嘉娜哭的架势,似乎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所以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送她回家,毕竟也不能就在这里丢下她不管。   “那我想送你回家吧,然后我再回家照顾宠物去…”,郭巧一边说还咽了一口口水,其实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吃饭。   天不随人愿,莫嘉娜抽泣着点头,“谢谢你陪我,我们去喝一杯吧?”   “啊?可是我想…想…”,郭巧看着莫嘉娜自顾自地坐进自己车内,‘想回家’这三个字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只能又长叹一声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你想去哪里喝酒?”   ‘拜托拜托拜托!千万别说我家!’郭巧翻着白眼,她可不想自己家里藏着一个男人的事情被莫嘉娜知道,否则第二天就是她和某男性同居的事情在公司里满天传。   这一次,天终于遂了她的愿,莫嘉娜摇摇头说道,“随你、哪里都好。”   可惜的是郭巧平时真的如她的名字一般比较乖巧,虽然会喝酒也不怎么去泡吧,因此对Bar的记忆只停留在家附近的几个小店,还是出门散步的时候遇见的。   无奈之下郭巧只能沿着回家的路来开车,有家不能回的滋味她现在算是知道了。找到一家酒吧餐厅后她和莫嘉娜两个人坐在吧台,莫嘉娜喝着纯的马提尼,不一会就又换成了不加冰的波旁威士忌。   莫嘉娜也不管郭巧到底在喝什么,一股脑地用颤抖的哭腔说着她和阿兰德隆之前的事情,说着两个人有多么合拍,度过的日子又多么愉快。   郭巧的视线一直落在莫嘉娜手中的酒杯里,心中只祈求莫嘉娜千万别喝醉。但从莫嘉娜自顾自地宣泄感情,郭巧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妙。   没过多久毫无节制的莫嘉娜就已经出现呕吐的迹象,拖着郭巧踉踉跄跄地在单间厕所里吐了起来。莫嘉娜一天本就没怎么进食,现在又猛喝烈酒,这就是胃对主人的报复。   郭巧百无聊赖地靠着墙壁,在看到莫嘉娜抱着马桶不肯起来后,完全明白过来今天是真的摆脱不了莫嘉娜这个失恋鬼了!   她在酒保的帮忙下,两个人总算把莫嘉娜塞回了她的车后座。   ‘啊啊啊啊啊!所以说一开始就该拒绝的’,郭巧敲着自己的额头,千不该万不该觉得同事之前总要留点颜面,总是无法开口直截了当地说不。   莫嘉娜简直就是喝得烂醉如泥,证据就是她在郭巧地车子后座还在胡言乱语,“有、有时候我也希望…希望像你一样?”   “像我?”郭巧失笑一声,她生性不爱八卦不爱闲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家相处,时常处于一个人的状况,她羡慕众星拱月的莫嘉娜才是。   “你、你那样…地孤傲不群才好”,莫嘉娜捂住嘴巴似乎又要吐了。   生怕莫嘉娜吐在自己车上,郭巧猛踩油门加快速度回家,来不及停好车就立刻将莫嘉娜扶出车内。   莫嘉娜扶着车完全站不稳,郭巧一个人也有些手足无措,她像是想到什么的似的,赶紧跑到自己的院子里喊道,“张冀科?!张、冀、科?!”   厨房的窗刷拉一声被打开,张冀科的头从窗内探出。   “快出来帮忙!”郭巧召唤着他,不一会就见到张冀科一眨眼消失在窗边,又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花园里。   要不是担心莫嘉娜的状况,郭巧一定会对他的速度赶到惊讶无比。   张冀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两个人走到车前,就看见一团不明物体蜷缩在地上,散落在脸庞的高跟鞋以及蜷起来的身躯……张冀科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个人。   难道说郭巧真的是有捡人癖好?张冀科在想难道是自己太没有魅力,以至于郭巧又捡了一个宠物(?)   感受到地位岌岌可危的张冀科,眉间已经皱出了川子形。   “这是我的同事,她似乎因为失恋不太好过。”   郭巧的一句话又令他舒展眉头。   张冀科哦地一声,一手从地上夹起莫嘉娜。   真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郭巧都觉得张冀科这么做很是轻松,看他身形并不宽厚但薄发的肌肉的确格外有力。   莫嘉娜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飘忽了起来,恍恍惚惚间她翻了一个身,从床上滚了下来。敲到地板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摸着额头迷糊了好一会,环顾四周确信只是一间女性房间后终于放松下来。   “难道说是?”莫嘉娜的记忆在与郭巧一起喝酒后断片,难道是郭巧把自己带回家了?   两个人本来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偶尔地聊天也不过是为了增加炫耀,没有想到郭巧居然没有丢下自己,莫嘉娜也有些意外。也许自命清高的郭巧,也没有莫嘉娜想象地那么讨厌?   莫嘉娜站起身,扶着楼梯缓缓来到了一楼。   郭巧正坐在沙发上,莫嘉娜看见她便走了过去。   郭巧见她走过来,伸手压在唇上,示意莫嘉娜不要出声。   莫嘉娜再定睛一看,沙发上除了郭巧,还有一个人横亘着,将头搁在了郭巧的腿上。虽然对方将脸埋在了郭巧的腿间。可是无论从正对着莫嘉娜的短发后脑勺、还是从对方身形修长以至于小腿只能晃在沙发外……这都表明了这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好冷清…但自己写得莫名很high???? 不过周末跑到了江西看油菜花…已经累瘫了!!!导致都没有力气来更新…… ☆、Chapter 7   莫嘉娜揉了揉眼睛,不过她的的确确是看见有一个男人正将头搁在郭巧的腿上。   郭巧见莫嘉娜醒来,生怕她吵醒已经睡着的张冀科,对她默默的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起身。   虽然郭巧很是小心翼翼,不过她的举动还是让张冀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   见他试图拉着自己,郭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同事醒了,让我去送她。”   果然张冀科听到她这么说,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将头埋进了手臂,背朝向外地忽略明晃晃的灯光,顽强地继续睡。   郭巧知道张冀科总是还不到晚上就一副很困的样子,想来也是应为时差的关系,她刚来法国的时候也是如此,只要一到下午,埋没在身体深处的瞌睡总会袭来,想来这个也是她现在十分钟爱咖啡的关系。   张冀科背对着莫嘉娜,这让莫嘉娜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为此她还特意伸长脖子仔细张望——她实在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太过好奇。   莫嘉娜想要八卦的欲望,反而冲淡了失恋的痛苦。   郭巧知道自己吵不醒张冀科,不过还是用手招呼着莫嘉娜来到厨房。她倒了一杯水推到莫嘉娜眼前,“喝些水吧,酒醒了?”   莫嘉娜匆匆忙忙地喝了一口水,脱口而出是,“那个男人是谁?”   果然,再伤心也不忘八卦,尤其八卦对象还是郭巧…那个在公司里总是生人勿进的郭巧。   “……”,郭巧转动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该说吗?还是该隐瞒?   但是她心知肚明,一个谎言会牵扯出更多的谎言,有时候还不如说出实情,郭巧望着在水杯里晃动的水波,最后缓缓平复下来,“他是我前几天捡到的,现在…算是我的宠物吧?”   就像刚在沙发上,郭巧吗,摸着张冀科的头,就跟年幼时抱着金毛一起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张冀科的身上很温暖,就真的像一只狗一样,可惜…他除了头发其他地方没有另外怀念的毛色。   “捡、捡到的宠物?”莫嘉娜更加好奇那个能让郭巧留下来做宠物的男人长什么样子,该死地他为什么不脸朝外。   说实话莫嘉娜现在就想去将他看个究竟,不过想来到底不是在自己家,她不由地问郭巧,“那这个人打算什么走?还是说你就会一直这样养下去?”   如果郭巧打算一直养下去的话?其实就和男女朋友没什么两样吧?反正西方的男女关系种类很多元化,莫嘉娜自己就是受益者,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   “不,关键就是…我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郭巧弯下身,用手肘撑着桌面,她的背脊放松下来,和公司里正襟危坐的样子相差甚远。   不知不觉她居然也在和莫嘉娜真心交流,“有时候我在想,他也许不知不觉间也许就离开了…”   这几日的嬉笑、快乐也许就会像过眼云烟,随着张冀科的突然出现,又忽然的远去。   郭巧和他似乎什么都说,又好似从未彼此认识过……从未提过彼此之间真正的身份、家庭、朋友,两个人之间再近的距离都好像隔着某种心墙。   也是…不过是萍水相逢,张冀科正好有难处,郭巧正好能帮他一把。   仅此而已。   “我说你啊!”莫嘉娜凑近郭巧,“你一副不舍得样子,不如先做一次吧?”   “啊?!!啊?!!”郭巧差点将口水喷出来,莫嘉娜在说什么?不是在说那个事情吧?   莫嘉娜总是那么直爽,“我的意思,就是SEX啊?看身高也是很不错的样子,你又挺喜欢他的话,不是不吃白不吃吗?”   而且莫嘉娜总是暗地里猜测,郭巧一副对同事都很淡然的样子……说不定是欲、求、不、满?   “什、什么乱七八糟的!”郭巧猛得涨红了脸,她就知道把张冀科的事情跟莫嘉娜全盘托出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的是真的”,莫嘉娜拿起水杯,像是当喝酒一般豪迈地将水一口饮尽,她摸了摸嘴巴说,“身边还有这样好的事情…真是羡慕你啊!”   “羡慕我做什么”,郭巧一直不明白,受到大家欢迎地明明是莫嘉娜自己,为什么总是说着羡慕自己这种话。   “你别看我平时跟谁都处得很好,其实我看谁都看不惯”,莫嘉娜唇上的口红早已失色,她真实的唇色和平时总是鲜艳无比的她对比下,显得特别暗淡。   郭巧突然发现,或许并不是她自己才有保护色,或许莫嘉娜也是如此。   “你知道的,做市场MARKET之类的,总是消息很灵通,我啊只不过也就是跟大家闲聊闲聊…没有想到最后大家都来找我说有的没的”,莫嘉娜皱起眉头,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格外的真性情,“到后来反而为了让我和大家有话说,竖起耳朵关注些闲言碎语。”   这个时候莫嘉娜就特别向往总是单独坐在一旁,就算说着什么八卦也不心动的郭巧。   莫嘉娜在众人的中心处却老是在想,如果她就坐在郭巧身边,耳朵边大概也就会清净很多了吧?   “而且你是音乐学院毕业吧?跟时尚啊、画作啊、设计啊完全不搭边,老板招你进来,你可是全然地非专业,所以我们都在想,她一定特别喜欢你”,莫嘉娜咬了咬下唇,这一点也是让她特别羡慕郭巧。   “……”,郭巧承认,这一点莫嘉娜说的没错,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被选上,当初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那你究竟学过什么乐器啊?”莫嘉娜向郭巧倾了倾身体,她爱探究的本质一览无遗。   “钢琴吧”,郭巧放下了水杯,她并不是很想提及这类的话题,所以拿过莫嘉娜的杯子一起放入水池里开始洗杯子。   莫嘉娜碰了一个软钉子,不过她丝毫没有不高兴,这个才像是她认识的郭巧。如果两个人突然之间就热络起来,那真的跟公司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莫嘉娜伸了懒腰,“头真的好晕啊!”   不等郭巧说什么,莫嘉娜自顾自地径直说道,“看来我今天晚上只能留宿你家了呢!”   “什么留宿啊!不要自说自话!”郭巧猛得回过头,但是莫嘉娜已经自来熟地走出了厨房,那个架势好像是去大厅。   等到郭巧擦干手追到厅里的时候,莫嘉娜已经从沙发上晃悠过一圈,可惜张冀科半蒙着脸已经完全睡死了。   莫嘉娜想着明天早上总能见到,所以又转到楼梯上,一副上楼睡觉的情况。   “喂!”郭巧不想大声,免得吵到了张冀科。   哪知道莫嘉娜回头一吐舌,抓着扶手立刻窜了上去。   郭巧无奈,也知道今天是对莫嘉娜无可奈何……哎哎哎,算了,好歹也是一个失恋的人。她越是这么想要说服自己,想起莫嘉娜刚刚的表情,那真的和公司门外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天差地别啊!   想到这里,郭巧觉得更累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张冀科,确认他盖好了被子后关灯走上了楼梯。   果不其然,莫嘉娜已经霸占着她的床,正在床上等着她。   郭巧并不想和她一起睡,“隔壁还有一个房间…”,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能去隔壁睡。   莫嘉娜卷起她的被子一笑,“我也想到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女孩子之间才有的私密话题。”   女孩子?!私密话题?!郭巧一手扶额,莫嘉娜到底多大了?!怎么还在玩初中高中那套Girls Talk那套,拜托都已经是踏上社会的人了,虽然还是个职场新人,好歹成熟一点好不好?   “反正我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就决定是你了!”莫嘉娜拍了拍身边的枕头,满怀欣喜地看着郭巧。   平时莫嘉娜总是一副红唇正装,短而蓬的头发造型也是恰到好处,可是现在洗过脸卸妆的她,外加变得杂乱的头发……看上去真的像个稚嫩的少女般活泼可爱。   ‘没有朋友…这一点居然这么能正大光明地说出口’,郭巧也是服了莫嘉娜,不过自己也不是如此吗?远离了家乡、疏远了学生时代的朋友,独自一个人在异国里的他乡、孤独地工作着。   郭巧一时之间无法拒绝莫嘉娜,只能叹气一声躺在她身边,   “我…一直以为大家说阿兰德隆花心是在糊弄我,可是谁能想到那是真的呢?”莫嘉娜歪过头,侧靠着耸起的膝盖,此时此刻她的侧脸被床头灯微弱的奶黄色灯光所笼罩。   从莫嘉娜渐渐地变惆怅的目光中,郭巧感受到了那一份失落以及忧伤,她拍了拍莫嘉娜的肩膀以示鼓励。   即使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莫嘉娜,至少郭巧能够静静聆听。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有点冷清,不过还是会继续填坑 轩某出品,坑品有保证……不信看专栏哈哈哈哈 ☆、Chapter 8   晨曦的细小的光芒透过随风飘摇的薄纱窗,在郭巧俏小的鼻尖上停留着。   几乎是晨光照耀进来的那一个霎那,她就醒了,睁开厚重的双眼,她看起来就像不曾入睡过一样……头疼又倦意浓厚的郭巧转过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身边的始作俑者——莫嘉娜!   醉酒的莫嘉娜又是打呼噜又是说梦话,还在用奇怪的声音在郭巧耳边呢喃,到底是几个意思?   果然从一开始在公司里不小心被她搭话起……就是一个错误!   郭巧恨不得现在就将依然睡得香甜的莫嘉娜踹在地上,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始终也没有能够抬起脚真的踹过去,只能跨出细长的腿绕过莫嘉娜起床。   郭巧一边摇晃着欲裂的脑袋,一边下着楼梯,张冀科正站在咖啡机前,他的背影看上去十分颀长。   一向反映灵敏的他居然没有发现郭巧已经走下了楼梯,显然咖啡机研磨时的嗡嗡声掩盖了她的脚步声。   也许是因为早晨微醺的关系,他换上了宽大的无袖黑T,肩膀狭窄的勒口让郭巧注意到他脊梁上方微微鼓起的蝴蝶骨。   张冀科完全不能说瘦弱,反倒不如说非常结实,只是他骨架修长,又肌理白润,总是给人一种瘦骨棱棱的感觉。   可是这样从背后看上去,让郭巧觉得,他的背部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   这样的人就非常适合做模特吧?她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她的内心很清楚,收留张冀科照顾他,到更不如说是张冀科在这个家里做着类似于全能保姆的工作。   大概就是两个人各取所需的样子,如果真的要帮他解决金钱上的燃眉之急,郭巧可以把张冀科推荐给公司里的项目经理。   在时尚杂志社做的郭巧,身边有很多项目经理认识模特经纪人,也许能够给张冀科指一条明路——也许他的身高和身材还不到顶级的状态,但是从平面模特来说应该符合要求。   不过这样一来,昨天晚上郭巧对莫嘉娜说的‘不知道某天他就会离开’的这句话,就真的要成真了。   可是……这样才是真的在帮助张冀科解决他的燃眉之急,这才是朋友应该做的,不是吗?   郭巧考虑着怎么开口,一边向他走去。   “你果然起得很早啊”,郭巧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算为接下去的话做一个顺理成章的铺垫。   “我睡不着了”,张冀科也知道大概是因为时差在作祟,他的身体已经牢牢记住了中国式训练,及时在法国也只能严格按照北京时间来过日子。   就在郭巧走下楼梯前,他已经醒了很久,照例出门在附近小区内进行五公里折返跑,只能回来做两百个俯卧撑,担心已经不疼的腿再度受伤。   每天郭巧看到他神轻气爽地出现在厨房里,其实他已经晨起锻炼了好久,只不过沐浴露的气味让她完全感受不到他之前的汗如雨下。   郭巧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还想着应该怎么说时,张冀科已经用不容拒绝地态度将准备好的早餐推了过来。   “先吃”,他在对待早饭这件事上,态度强硬得不可思议。   “哦哦”,郭巧拿过盘子,拖了张冀科的福,现在她的胃从每天清晨开始就满足得不行。   等到郭巧正将最后一口荷包蛋塞进口中,楼梯上又传来一个脚步声。   张冀科猛得一抬头,他看见莫嘉娜正打着哈欠走下来,他回头看向郭巧的眼神忽然低沉了下去。   那简直就是一种宠物受伤的表情,郭巧看着他弓起背,将头抵在餐桌上,一副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模样,“怎么了?”   “反省的姿势,她能上楼我居然还不行”,张冀科一直觉得很奇怪,郭巧最初不让他接近楼上的房间时因为堤防他,可是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松口说允许他上楼。   他咕哝着,“我也想睡床。”   郭巧想到昨天莫嘉娜说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张冀科这是什么意思?不行!不、不、不行!   “你、你完全一点贡献都没有!是宠物就、就不能太任性!”郭巧排着自己微红的脸,淡定淡定,她可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   莫嘉娜看到郭巧和张冀科都在餐厅,立刻赤脚奔了过去。   现在,她终于看清了张冀科的脸!!   以莫嘉娜的审美来说,张冀科除了发型差评意外,长睫毛在他清秀的脸庞上投下阴影,散发出让人为之窒息的帅气,如果要以中式标准来理论,绝对已经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长相呢呢呢!   莫嘉娜用手肘捅了捅郭巧,“这种货色你还等什么?上啊!”   郭巧捂脸,她微妙地了解莫嘉娜所谓地‘上啊’,绝对不是指表白什么——绝对是SEX的体位啊!   “别胡说!”郭巧忍不住拔高声音,真的是没有什么是莫嘉娜不敢说出口的。   “你在害怕什么?”莫嘉娜凑近了张冀科,又冲着郭巧努努嘴,要不是她还属于失恋期,否则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自己上了。   郭巧忍不住去看张冀科的反应,看到他的表情全然未动又呼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跟莫嘉娜说的都是法文。   要是她们说的是英文,张冀科其实能够听懂一些,但是法语对他而言简直就如同鸟语般地存在——当然从郭巧嘴里说出来还略为有点动听感,但是从另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真的是…除了语速快又卷舌以外,他真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带着对陌生语言的拒绝,他用手将靠近的莫嘉娜生硬地推开。   莫嘉娜也不恼,只是吐了吐舌头,冲着郭巧一笑,那笑容一点也不尴尬,“果然只跟主人你亲近?”   郭巧注意到,张冀科并不如往常两个人相处时给她温顺地感觉,倒不如说他双手环胸地站在距她不近又不远的距离,用那样冷淡地眼神抗拒着莫嘉娜的接触……如针刺一般显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这跟往常郭巧所认识的张冀科的态度,全然背道而驰。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这一刻才是真正的他?抑或是他的另一面?   一瞬间郭巧的思绪开始打转,但是她无法过多地去思考。   “……”,郭巧夹在莫嘉娜与张冀科中间,这一刻,前者正用非常挪愉地眼神望着自己,而后者耷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就跟不给陌生人抚摸顺毛的烈狗一样。   头疼!头很疼!没有睡好觉更加头疼!   为了缓解眼下一触即发的情况,郭巧试着挽回局面,“莫嘉娜,你会说中文吗?”   莫嘉娜在公司里人气很旺,传闻自然也很多,郭巧听说莫嘉娜虽然是华裔,从小在法国长大,虽然面孔上还是亚洲人,可是内心完全欧洲作派。   “Oui”,莫嘉娜下意识地说是,脱口而出后她看看郭巧,又向张冀科张望了几眼,心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想来她刚才噼里啪啦地跟郭巧用法语聊天,在他看来非常不礼貌呢。   “我宗、中文不太好”,莫嘉娜指了指耳朵,“比较听得懂。”   “不好!”郭巧望了一眼时钟,几个人在厨房间里磨蹭的这一会功夫,都已经快要到上班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她们都还没有开始修饰仪容仪表!   “莫嘉娜快快快!”郭巧拍着手,赶快让她动起来,自己则是跑上楼换衣服。   莫嘉娜一直穿着昨天晚上的衣服也没有脱下过,她比郭巧矮了一截身形也不像,自然不能借郭巧的衣服。虽然省去了换装的烦恼,可是她因为过多的哭泣和醉酒,当她一照镜子就被自己的脸吓呆了!   这浓厚的黑眼圈?!干裂的皮肤!昨天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现在时间也快来不及,洗把脸补妆要紧。   张冀科就看着莫嘉娜在餐厅与洗漱间之间来回奔跑,最后飞快地从她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大袋子东西瘫在桌上。   张冀科能看懂她的动作,但是全然不能理解,“你在拿刀片做什么?”   “刮眉毛!”莫嘉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暗示关系,眉毛下的杂毛看起来越发明显了。   “那你在拿笔做什么??”张冀科本着学习的心态,说不定他就可以知道郭巧每天在卫生间里干什么了呢?   “我在哈、画眉毛”,莫嘉娜贴近了镜子,又提手在眉毛上补了好几笔。   “……”,张冀科的直男脑回路卡壳了,莫嘉娜是在干什么?刮了眉毛再画眉,“喂,你自个儿捉摸一下你是不是傻逼?”   “你、你说什么?!!”莫嘉娜拧起刚刚画好的眉毛,斜眼看着张冀科。   对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中文不太好呢!他便将刚才的重点又放慢了速度重新说,“傻、逼。”   “你!”莫嘉娜紧紧握住手里的眼线笔,幸好她还没有动手否则非被张冀科气得手抖不行,亏她昨天晚上一直在郭巧床边吹枕边风,想让郭巧和张冀科两个人发展发展,看来她完全是错!的!离!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别大眼瞪小眼的了!”郭巧换好衣服,下楼就冲到莫嘉娜身边,“借我用一下你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也没时间让郭巧仔细化妆了,随便用一下莫嘉娜的应该就够了。   郭巧看着自己一脸憔悴,只能拿起粉底液随意在脸上盖了下。   “这是在?”   郭巧头也不抬地回答张冀科的问题,“遮瑕。”   他哦了一声,似乎能够听明白一些,“那你现在又在刷什么?”   “腮红,让脸颊红润一点”,郭巧停下手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总算看上去气色好一些,真是不容易。   莫嘉娜瞅了一眼张冀科,他纠结地皱起眉头,不过仍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郭巧一个让她自行体会的眼神后背过身去。   “什么意思啊?”郭巧不解,只能望向莫嘉娜,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哈哈哈!”莫嘉娜一笑,十分幽默地说,“反正我是不指望一般男人会了解,遮黑眼圈和卧蚕阴影是完全不一样的。”   郭巧实在是来不及细究莫嘉娜的话,她催促着莫嘉娜,莫嘉娜便将本来随意摊在桌上的化妆品胡乱地塞进包。   “走了,今天也麻烦你顾家了哦”,郭巧提溜着莫嘉娜,挥手向张冀科告别。   短短一会,郭巧已经从刚起床不甚清醒的样子,换上了剪裁十分得体的衬衫西裤,张冀科想也许就真的跟她们在脸上捣鼓的东西有关?现在她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随风扬起的发以及脸上流露出的优雅微笑,跟在家中随性休闲的她看起来截然不同。   想来自己也是一开始就被她亲切的面容所感染,后来却发现了她鲜明的不同面,所以更加不抗拒地留在了这里。   “走了啊”,张冀科收回自己的视线,又望向楼梯处,看来楼上应该是有其他空房间的吧?居然能够给莫嘉娜也不让他住。   ‘不过…’,他的嘴角上扬勾出些许的弧度,比起平时显得些许狡黠。   既然真的把他当宠物养着……被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宠物就是会捣蛋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现在还在说……科科转性的人…… 我想说,到时候看完Chapter 9 和 10再来跟我讨论吧 某轩要开始真正的说故事了!撸袖子管【没错,我就是个话唠】 ☆、Chapter 9   “啊啊啊啊…真的是头好疼啊…”,郭巧一面扶着额头,一边关掉邮箱,全然不顾里面又新发来的会议邀请。已经是中午了,她现在根本不想管什么妖蛾子的会议。   因为中午午休将近的关系,莫嘉娜径直走到了郭巧的桌前。   莫嘉娜涂上了正红色的唇膏,她穿着恨天高却依然脚步轻盈得像是在蹦蹦跳跳——这个就是她一直在公司的形象,快乐得像是个精灵,所有人都喜欢跟莫嘉娜一起吃午饭,不光是她活泼的个性,还因为时常能够爆出吸引人的八卦。   所以当大家看到莫嘉娜居然在邀请郭巧一起午餐,整个办公室虽然都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有些变得沉默的环境,已经说明了一股不言而喻的暗涌。   尤其是郭巧因头疼而一整个早上都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腮红掩饰了她苍白的脸颊,没有人知道她很不舒服。   无论谁看来,莫嘉娜邀请郭巧都是一个大胆的行为。   当郭巧起身跟着莫嘉娜一起走出办公室,就更加让人哗然。   这一次没有人试图跟上莫嘉娜与郭巧一起午餐,因为光是她们两个人一起进餐的举动,就足以是其他同事午饭时的话题。   “我要沙拉和特浓咖啡”,郭巧没什么精神地点着餐,她想大概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才会如此觉得疲惫。   而让她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的始作俑者,正在一旁眯着眼睛望向服务生身后的小黑板,最后要了一份鸡肉三明治和蓝莓麦芬、酸奶,甜的东西总能够人心情变的好一些。   郭巧兴致缺缺地戳着沙拉,她其实没什么胃口,还要听莫嘉娜继续叨念失恋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问,“你就这么对他念念不忘?”   郭巧承认阿兰隆德无论从长相、家世、工作收入等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不过作为情场老手的莫嘉娜也不至于这么放不下吧?莫嘉娜这么年轻,还愁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   “是啊,而且…他真的…真的…很不错”,莫嘉娜凑向郭巧的耳边悄悄说,“我指得是尤其在床上。”   对于莫嘉娜这种新时代的女性来说,各个方面的契合度尤其重要。   郭巧因为她大胆的言论,差一点把嘴巴里的小番茄吐出来,她已经鼓起了脸颊,表情艰难地咽了下去。   “拜托!”郭巧真的很想翻一个白眼给莫嘉娜,不要随时随地就开始污污污好么。   “我是说认真的”,莫嘉娜未拿餐具的另一只手盖在郭巧的手上,“这种长度…我很久没有遇上了…”   郭巧虽然自己没有交过男朋友,但是在法国一个如此奔放的国度,既然要言语上飚车…她也还是能够勉强搭一些话,“长度?你说的搞得你好像量过一样!”   “当然”,莫嘉娜咬了一口蓝莓麦芬,一脸认真,“我用口量的。”   终于,郭巧淡定不了,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连忙拿起一旁的餐纸压在嘴上。她真的是服了莫嘉娜,现在她对眼前这份沙拉更加是食欲全无。   总是聊着阿兰隆德事情,莫嘉娜也终于再次沉默下来,她试图转换话题让气氛再次轻松起来,“话说…你留着你的宠物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出什么事吗?”   正在郭巧家里,张冀科正打开高处的柜子张望着。   郭巧对于进食有着严格的,虽然总是在超市里受不了诱惑买下,但是在家里总是会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以防自己控制不住。   过了一郭巧就会忘记这些被藏起来的零食,据张冀科这几天的观察,他确信这些零食总是会放在不起眼的高处,他拨开薄毯后果然发现了郭巧藏在后面的坚果零食。   “果然啊”,张冀科不费吹灰之力就拆开了包裹,既然让宠物一个人待在家里,他可不是乖乖牌的那一派,从 !来 !就 !不 !是 !   正当张冀科捧着零食躺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好奇怪?是要感冒了吗?”   面对莫嘉娜的问题,郭巧的眼前闪过被张冀科整理得干净整洁的房间,托他的福自己的屋子真的是变得更加敞亮。   郭巧很直接回答,“不会啊,他在我很、放、心!”   “哦~~~”,莫嘉娜拉长了尾音,她莫名地羡慕郭巧与张冀科之间的这份信任,于是托着腮叹着气,“看来我也应该找一个宠物才好啊~”   要像张冀科那样帅气、身材好、好要听话,没事还能拿来当佣人耍,莫嘉娜陷入了自己的想象。   郭巧一看她花痴般的表情,就知道莫嘉娜的脑回路里正在上演什么十八禁的剧情。   郭巧用叉子叉下未动几口的色拉,又喝了一口咖啡,只觉得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被杯沿擦去的唇膏,终于显出她过于惨白得近乎发紫的唇色。   “你、你没事吧?”莫嘉娜发现了郭巧异常沉默。   “我真的好难受”,郭巧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她摇晃着身体掏出自己口袋里的车钥匙,“你帮我回去请个假吧?我不想回办公室…噢…还有我的包,你帮我收着。”   “好、好的”,莫嘉娜被郭巧抛下也并没有产生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反倒是感觉自己有了更多的空间可以独处。   莫嘉娜看着郭巧身形有些不稳地消失在门外,内心有些担心,昨天自己才刚失恋,今天郭巧就不舒服——感觉她们两个人就像难兄难弟一样。   莫嘉娜又咬了一口麦芬,这种莫名其妙的友谊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嘛~其实郭巧人也不赖。   张冀科才觉得自己做坏事没有多久,就听见熟悉的车子熄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钥匙开门声……这个实在是让太过意外,正常来说郭巧都要下午六点才能到家,可是现在下午才刚刚开始。   不过郭巧回来的确会让他一个人不那么无聊,张冀科站起身来走到玄关,果然郭巧一推门走了进来。   “你…”   与张冀科开口的同时,郭巧扶着墙,头脑一阵发晕地倒了下来。感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眼前的景色跟着脑袋中的旋涡一起旋转了起来。   “??!!”张冀科扔开手中的夏威夷果,上前接住了倒下的郭巧。   两个人落地发出咚地一声,郭巧堪比一个沉重无比的界外球,他本来可以不用去接但是身体下意识地接住了。   张冀科不用问她有没有事,郭巧闭着双眼,发烫的手无一不在说明她的痛苦。   他用碰触了下她的额头,再次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郭巧应该是发烧了。   想来郭巧一大早就开始喝咖啡说着她昨晚都没有睡好,然而张冀科都认为那是因为莫嘉娜的关系……这样看来,她的症状其实已经在早晨就显现出来了。   “啊…真是…到底是谁照顾谁?”张冀科嘟囔着,明明他才是来法国修养的那个人,无缘无故地丢了钱和手机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能够赖几天的地方,又当厨师又收拾房间,虽然是在回馈郭巧的恩情,不过……他现在还要当赤脚医生了?   张冀科撇了撇嘴,郭巧也没有在一开始丢掉自己,所以现在他更不能让发烧的她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   他一手环过她的双膝,另一手搭在她的腰上,随着张冀科把她整个人托了起来,她手中的钥匙随之落在地上。   郭巧的重量全部加诸于他的身上,却是比他想象中要轻。虽然在超市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与郭巧身高与之不符的体重,不过现在看来,她的确要比自己以为得更轻。   张冀科上楼在二楼的两扇门前犹豫了下,最终选了未合上的左边一扇门。他用肩膀顶开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选对了,一团乱的床上和未摊得被子显示着今天早上主人的匆忙。   他把郭巧放在床上后第一个就是关上窗户,接着他拿起被子将她紧紧包裹起来,那个架势似乎是要把她如春卷牢牢裹紧的般,恨不得再拿什么绑上几圈。   完成了这一切后,张冀科来到浴室,打开镜子后的柜子,一般这里都回放着牙刷牙膏以及各种应急的药。   然而让张冀科大写蒙蔽地两个字的是……药盒上写的都是一些英文或是形状奇怪的字母,“这些…??”   他一一拿下来看,这个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他不明白啊!!!!   思考的姿势已经从捂着下巴到搔头再到几乎如咆哮轻声版的哼唧一声,张冀科的面前堆满了从柜子里拿出来查看的药,除了维生素之类的他能够辨识出,其他都是什么鬼?!!!   就在他实在没有耐心想要甩手关上柜子,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随身备着的止痛药——阿司匹林,眼下似乎只有那个可以解燃眉之急。   张冀科拿着药和水杯再次来到二楼的时候,郭巧依然处于不知情的昏睡中。   她闭目沉睡,呼吸舒缓而悠长,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正式进入她的房间,张冀科有些不太自在,但是这样的思绪又很快抽离,房间内太过静谧,从窗外流泻下的阳光,形成斑驳的光影笼罩在郭巧散落的柔软发丝上。   除了上班出门时的职场精致之感和家中休闲随意之感,张冀科又感受到了她的另外一面,简直脆弱地…就跟自己一样,在那一瞬间,在他的眼前似乎某种身影地重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预告: 郭巧——告诉你,关于我过去的的事情 ☆、Chapter 10   感觉到脖子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垫高,昏昏沉沉的郭巧感受到痛苦减轻了些,她蠕动着干涩的唇,“水…水…”   好渴,好渴,渴到炸裂。   即便如此,就连她自己都不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到底有没有能够好好说出口呢?喉咙深处仿佛被堵塞了。   但是很快的她就感知到清冽的水润过唇,滑入了她的喉咙。   “还、还要…”,她拨动了下眼皮,可是仍然没能睁开眼。   紧接着,她喝到了更多的水。   像是摩擦了阿拉丁神灯般,她的想法全部都实现了。   “想…要坐起来”,郭巧挣扎着,果然她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将自己从床上带了起来。   她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却只能够看到长长的睫毛在面前轻轻翕合,睫毛太长几乎看不到瞳孔。   郭巧向后仰去,躺在了靠垫上,拉开距离以后终于发现刚才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居然是张冀科,这么想来他的皮肤真好啊……怎么也看不到毛孔,真的是让她自愧不如。   “是你啊”,郭巧轻轻叹息了一声,也是,这个世界上怎么真的心想事成呢?   “我说你”,张冀科将手中的水杯搁置在床头柜上,午后的阳光越是灿烂,就越是显得他的眼眸漆黑如夜,“既然不舒服就早点说出来!”   “可是、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上班呢”,郭巧有些虚弱的笑了一下,至少在她倒下之前,她已经开完了最重要的会,跟供应商的讨价还价和流程优化已经进行得差不多,所以她现在休息在家也没有什么愧疚感。   郭巧已经竭尽可能地做到最好,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无法马虎的态度使得她常常感到倦意,正也是因为如此,她在家里放松时才会显出与年龄相符的可爱,一旦换上正装抿上微红色的唇彩,便会让张冀科感受到一股职场女性特有的干练,配着她姣好的容颜,带给人微微的窒息感。   所以在张冀科刚刚被郭巧‘收养’之际,他还以为她的年龄要大过自己,越是接触就越是能够感受到两个人的相似。   对待工作上的努力向上攀沿以及竭尽全力的付出……以及这个面具的另一面,是对自身的亏欠,还有无法释放、无法与人亲近的急躁。   一场在常人眼里无法想像的宠物与主人的关系,更像是两个极其相似的人在照镜子、互相慰藉。   张冀科明明有办法离开这里,明明可以借用电话联系教练,明明可以问郭巧真正的医院地址,他始终只字不提。   郭巧每每下班都准点回家,每每与他一同散步的时候都脚步特别轻快,每每她听到‘欢迎回家’时都会一扫倦意露出微笑,她始终不问他何时离开。   如果时光能够定格,张冀科和郭巧一定会希望这一段时间无限拉长。   没有她的职场工作,没有他的奥运生涯,没有她的会议,没有他的教练,只是单纯的……松开命运加诸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享受此时此刻。   “反正,你会照顾我嘛?”郭巧眯起眼睛笑了,她看见张冀科将头搁在床沿上,他侧过脸将头搁在被褥上,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我在享受床的柔软”,他的声音从唇与被褥挤压间传出,听上去有些闷闷的。   ‘……啊,这个是在表达睡沙发的不满吗?’郭巧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但仍然决定忽略,“你之前问过,我又没有养过狗吧?实际上,在我读书的时候,我养过一只金毛,那曾是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伙伴。”   第一次听说郭巧提起关于她自己过去的事情,而且直接的用‘伙伴’来形容自己与狗之间的关系,张冀科仰起头,手肘支在床上网向郭巧,他明显对这个话题有些好奇。   “当时的我”,郭巧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很孤僻。”   其实现在的她也依然很孤僻,并不是说她不想和别人交流,倒不如说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开口说话。   当年她是中途转学的学生,离开了自己所有国内的朋友们,在法国上学不光英语不好还不会法语,法国的同班同学们心情好了用英语个跟她搭讪几句,想要说她什么就一起用法语将她隔阂开。   融不进去,无法融进去……这个感觉郭巧到现在还有,她已经习惯了不去和人闲聊,不去和人扯一些有的没的,自然也无法和同事们嬉笑谈天,也不爱提及一些过于开放的话题,到现在为止她在公司里也是保持孤身一人的状态,不属于任何一个团体,不偏向任何一个老板流派。   “那个时候因为语言上的问题感到很懊恼,对这样带我来法国的突兀决定很生气,每天每天都在家里发脾气……直到后来拥有了潘潘”,郭巧回忆起金毛的样子,还能会心一笑,至少现在的她终于不再为失去它而感伤,“潘潘就是我给我家金毛起的名字。”   “潘潘?”张冀科直觉得认为这个名字有些特殊,“有什么寓意吗?”   “就是盼望的盼,谐音,那个时候的我想要回去”,郭巧想,直到现在她也不停的想念,想要回去——回到回不去的过去。   “我知道回不到国内,我每天放学回家就喜欢把自己和潘潘关在房间里,什么事情都跟它说,晚上的时候它就会躺在我的脚边,后来我长高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它总是被我不小心踢醒或者踢下去”,郭巧看到将头搁在床边的张冀科,不由地噗嗤的笑了起来,“啊!就跟你现在的样子好像。”   “真是的…”,张冀科有些不情愿的咕哝着,再一次他被完全当成一个宠物来看,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跟一只已故的金毛在争宠。   “我以前时长摸着它的毛,靠着它就觉得好多了,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伴……潘潘时常给我这种感觉”,郭巧伸出手摸着张冀科的头,就像这几日来他躺在沙发上时,她也时常这么做。   在那一个瞬间,她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还拥有潘潘这个特殊玩伴的时光,她可以静静地摸着它柔顺的毛发度过一整个晚上。   “不过你的头发真的、真的很不柔软”,郭巧虽然满口嫌弃,可是仍然没有挪开手。   张冀科没有出言反驳,她提起潘潘就止不住口的样子,让他感受到了郭巧被层层封闭的内心,她心灵的深处曾经受过的痛楚仍然没有愈合,那一份浓厚的灰暗能够随时撕裂她疯狂涌出。   越是压抑就越是得不到解脱,张冀科深刻的明白这个名字,就跟自己一样,越是想要证明自己就越是偏执。   固执得愿意堵上一切,如同麻痹一般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把握住一切机会,现在想起来……其实硬生生放弃其他选择的人,是自己。   眼前的郭巧也同样如此,她不愿意打开自己,即便她现在的法语早已能够和其他人无障碍沟通,依然固步自封。   这样的她真的是和张冀科很像。   往常张冀科总是不愿意接受教练或是朋友们指出他的问题所在,可是在郭巧面前,他就像照镜子般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这个大概就是他无法轻易离开郭巧的原因之一吧……既可怜又可悲,张冀科透过她看到了两个人相同的问题,又束手无策地不知道如何解决。   张冀科没有再追问关于潘潘的事情,他能够猜到关于潘潘的结局。狗的生命只有短短十年载,它的离去一定又给了郭巧重重一击,本就在渊处的她从此更不愿向阳看。   “你再睡一会吧”,张冀科递过一板药。   郭巧接过一看,认出了‘阿司匹林’的字样,这并不是她家里的常备药,肯定是张冀科自己随身携带的。   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拥有怎么样的遭遇才会随身携带这种药呢?   她摩挲着药板背面光滑的塑封,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想要倾诉的这道闸门一旦打开就不能轻易地关上,郭巧对张冀科展现了自己曾隐藏的一个角落,那么他呢?   她第一次想要知道关于张冀科的事情,他的身份,他的烦恼,这样他们才对等不是吗?   郭巧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吞下一颗药片,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水混着药一起吞下,随之吞下的还有想要开口的欲、望。   探究张冀科,就势必会更加的坦白自己,郭巧有一些害怕,她一如往常地在与人接触的时候退缩了。   全然不知她的暗自烦恼,张冀科起身说道,“你再睡一会,若是能发发汗就说明快好了。”   “到了晚饭我来喊你”,他已经开始考虑做什么粥会好一些呢?   “恩”,郭巧点点头,“…谢谢。”   “我啊,可是比普通的宠物更加的有用?”张冀科摆摆手,带上门消失在门外。   “是啊,你可有用了呢”,郭巧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她钻进被子里,虽然房间里只有她独自一人,但想到这并不是一幢空荡荡的房子,有人会暖着饭等着她醒来,光是这样想想就领她温暖得快要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郭巧闭上眼睛,等她再次醒来果然已经是晚饭十分,她擦了擦有些冒汗的额头,披上毛衣推开门走下楼梯。   张冀科正坐在沙发上捣鼓一些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便回过头来,“你醒了?”   “看这个”,他指了指沙发前的茶桌,他的牙刷、经常用的杯子、钥匙扣都一一摆在上面,他用记号笔在这些物件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郭巧拿起钥匙扣一看,‘盼盼’两个字挤得紧紧的撑满了整个钥匙扣。   “虽然说你领养(?)了我,不过你也没有给我起名字嘛”,张冀科晃了晃刚刚写好‘盼盼’两字的牙刷,“我不介意沿用你以前宠物的名字。”   即便只是一个形式,郭巧拿着牙刷仍然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感受到了张冀科的好意……摆在一起的水杯、牙刷、钥匙……他正在以他的方式告诉郭巧,她不是一个人。   她会和以前一样,拥有一个特殊的伙伴。   “你就帮我当成它,我也不是很介意…”,张冀科还没有说完,就发现她捧着牙刷低下头似乎哭了起来。   “喂你,我说你别把鼻涕弄在我的牙刷上!”他试图夺回自己的牙刷,哪里知道郭巧伸出手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   郭巧知道自己现在正哭着很难看,所以才可以踮起脚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不让张冀科看到自己浮肿的脸。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郭巧已经寂寞了太久,她不介意张冀科是怎么样的人,是怎样的身份,她由衷地感谢,在她脆弱的时候有他在。   “嗯…哦…没事”,张冀科的手笔笔直地贴在自己的裤子上,他一如既往地……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一开始写郭巧的时候 我就会觉得啊…这两个人…大概是真的很合适吧? 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两个人就这么相遇了。 再早一些时间,不曾分裂真正的自己和工作的自己,这样的郭巧就不适合科科 再晚一些时候,已经摆脱了运动员生涯走上了正轨,这样的科科就不适合郭巧 所以,一切真巧 ☆、Chapter 11   真是有效的阿司匹林,郭巧伸了个懒腰,托国药的福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觉,今天早上起来已经不再觉得不舒服。   想来在法国看医生配药都是很麻烦的事情,这也是她不怎么情愿去医院的原因之一。   郭巧扶着楼梯下楼,张冀科看到她起来便黑起脸,“准备去上班?”   若是她不知情,还真的以为张冀科就跟狗狗一样,看见主人离开家上班就一脸深仇大恨。不过经过昨日郭巧知道,他不过是在不满郭巧未善待自己。   “不,昨天请假的匆忙,所以打算打电话给老板再请一天假”,郭巧一边解释一边找着自己的包,“呃?我的包呢?怎么这里也没有?”   “你没带包回来”,张冀科很确定的说,昨天在玄关亲眼目睹她倒下,除了钥匙郭巧身边没有任何东西。   “啊!”郭巧一拍手,她好像是和莫嘉娜吃完午饭直接回家,也就是说她的包还在办公室里……所以她的手机也在包里。   郭巧可背不出老板的电话,她抿着嘴思考了片刻,拿起一旁的电话,犹豫了片刻开始拨打自己在办公室的座机。   能拨通吗?以她的人缘……真的有人愿意帮她接电话吗?   “Bonjour,Quinta suis en conge……”   比起郭巧平时一板一眼接电话的声音,显然现在电话那头的要甜美许多,这么活泼的语调一点也不难认。   “莫嘉娜?”郭巧十分惊讶,离自己位子有些距离的莫嘉娜怎么会接自己办公电话?   “嘻嘻嘻,你怎么打来了?”莫嘉娜一听见是郭巧,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听就噼里啪啦地说开了,“我的桌子已经摊不下,来你位子做一下没关系的吧?不过你的桌子好空啊~!”   莫嘉娜接起电话的第一句,是用法语在说郭巧在休假。   毕竟她昨天匆忙地连邮件自动回复都没有设,大概有些联系不到她的人就心急得打电话过来了吧?   ‘所以莫嘉娜一个早上都在替自己解释吗?’郭巧握着电话,斜靠在墙上,她微微一笑,觉得莫嘉娜虽然鲁鲁莽莽有时候又太过吵闹,但其实也还不错。   “你可以做我的位子没关系,只要别动桌上的那个盆栽…”   “啊啊!”一听到盆栽两个字,莫嘉娜在电话那头就怪叫起来,“怎么办?我刚才不小心碰在地上,土倒出来了!”   “塞回去!给我塞回去!”郭巧也用力地喊回去,她瞬间就感觉到了疲倦,幸好身体的大部分重心都依靠在墙上,可是…还是好累。   什么莫嘉娜还不错的,郭巧要收回这句话!   “知道!知道!已经塞回去了!就是草有点歪!”莫嘉娜顿了顿,忽然声音从电话里消失了。   郭巧喂喂喂了好几次,总算莫嘉娜又回到电话上。   “你的包不是还在办公室里?手机好像也在里面,我估摸着你今天也没有办法来上班,刚才跟你老板说了再休假一天的事情”,莫嘉娜的声音突然小下来,就仿佛是捂着电话在说,“你老板说有点担心你,一会开车给你送包回来。”   “啊?啊啊啊啊啊?”这回轮到郭巧在家里怪叫,“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早点跟我说啊!”   “我又联系不到你”,莫嘉娜看到老板已经在办公室里朝她挥手,“不说了,我们马上就出发来你家。”   “……”,郭巧来不及说什么,莫嘉娜已经挂掉了电话。   只留下郭巧一个人拿着电话,呈呆若木鸡状。   “怎么了?”张冀科仰躺在沙发上,高仰起头看着她,从刚才起就听见郭巧说着他听不懂的法语,还一边再怪叫,真不像平时的她。   其实老板来家里慰问自己,还送包回来——这点让郭巧还蛮窝心的……可是她的老板如果看到有一个陌生男人在她家,该怎么解释宠物这个身份?还是会被当成不正当的同居关系?   怎么想怎么头痛,该怎么办呢?   “要、要不,你先出去躲躲??”郭巧急得有些前后颠倒地向张冀科解释,她的老板一会要过来,“我、我找点钱给你。”   他哼了一声,十分不悦地看着郭巧在客厅里转着一圈又一圈,“我倒是想知道,你没有钱包怎么给我找点钱?”   经过张冀科的提点,郭巧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一家一当不是全都在包里吗?而现在自己的包,一定就在老板的车上。   张冀科一不会开车,二没有钱,三没有手机,若是真的出去晃悠只能步行,又什么也不能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回来。   这么想想让张冀科出去躲一躲真的是一个糟头了的想法,郭巧再也顾不上什么,她拉着张冀科的手就往楼梯上跑,“拜托,一会就在我房间里待一会吧?”   郭巧一直单身,这个情况众所周知,在法国这个十分开放的国度就算和男性或者男友同居,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只是她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那道槛。郭巧始终不能像莫嘉娜那样和真正的法国人那样热情奔放,她以一个中国人羞涩的心态活在文化差异巨大的欧洲,这也是她无法结交男朋友以及无法和大家融入的障碍之一。   “……”,张冀科双手环胸,“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你的那个同事莫什么的,不是还很高兴见到我?”   “可是我老板不一样啊,如果她看到你在这里,我该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郭巧一摊手,她也很为难。   “就说我是你朋友,来看你的”,张冀科觉得借口什么的很好找啊,她干吗一脸慌张。   “来看望我?你不会说法语,你是怎么在法国待着?!”郭巧又上下打量着张冀科,他也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实在太过居家,并不是像是一个出门探望朋友的样子。   扯谎被发现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事关一个人的诚信,如果没有十拿九稳的准备,郭巧绝对不会开口说谎。   她跟张冀科对视一眼,同时喊出一声,“完了!”   他的拉杆箱、被褥、鞋子…无一不宣告着张冀科的存在,郭巧率先跑下楼,张冀科紧跟在后面,两个人合力收拾着客厅。   就在她和张冀科两个人正在拉着拉杆箱拉链的时候,已经听到门铃声,显然老板已经在门口了!   嘘嘘嘘!!郭巧捂着张冀科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将箱子悄悄抬起来。在看到他提着两个箱子上楼之后,郭巧才整整衣服,呼了一口气去开门。   “哈喽。”   郭巧的视线越过一袭白色西装的法国女士,看到莫嘉娜也在后面正对自己挥手打招呼。   “谢谢你们特意过来”,郭巧退后几步,将两个人迎了进来,不得不说莫嘉娜的同行让她松了一口气。郭巧一直在老板面前有些拘谨,虽说自己是老板亲自选的助理,可是法国女人天性高挑的个子以及长年处于时尚圈顶尖的仪态,让郭巧很有压力,她做不到和莫嘉娜一样自由自在的相处。   “茶?咖啡?”郭巧小心翼翼地询问莫嘉娜和老板两个人。   “咖啡吧。”“我要咖啡~”   两个人同语不同调的再次让郭巧确信,对于法国人来说咖啡高于一切。   “稍等,我现在就去”,郭巧转过身的同时,莫嘉娜也从沙发跳起来。   “我帮你!”莫嘉娜抓着郭巧的手肘,跟她一起进入厨房。   实际上莫嘉娜已经迫不及待地向要八卦,“你的那个、那个、那个人呢?走了吗?”   郭巧压低声音说,“没,我让他在楼上躲着。”   莫嘉娜倒吸一口气,莫名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刺激,她就是忍不住一颗参与的心才刻意跟过来。   毕竟惦记着郭巧还是个病人,莫嘉娜替她端着两杯咖啡出来,另外一杯递给老板。   “你的包”,老板拍了拍搁在一放在一旁的精致小包,“你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郭巧点着头,余光看见楼梯上柱子间有一个模糊的面容,顿时让郭巧瞪大了眼睛——张冀科是在干什么?!都说了让他乖乖待在房间里,现在躲在楼梯角落处张望是几个意思?   “不要担心,就再多休息一天吧”,老板起身,她站到了墙前,似乎是对郭巧的照片墙感到有些感兴趣。   “原来Quinta上学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啊~”,莫嘉娜拿下其中一个像框,“看起来好清纯的样子。”   郭巧迅速地转过头去,对着张冀科所在的方向挥手。   ‘回房间去、回房间去!’她是这样的手势,然而张冀科挪动了手,他之前在看得杂志现在就放在地上,他慢慢地挪着,杂志就从楼梯的缝隙中突兀地向外伸出……直到落地。   郭巧几乎是百米冲刺地速度,冲过去接住了杂志,所以当莫嘉娜和老板两个人回头去看她,她正紧紧抱着一本杂志看起来有些坐立不安。   莫嘉娜歪过头,“怎么了?啊,难道说又不舒服了?”   “不、不是”,郭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手中的杂志,“这本杂志你们看了吗?我特别、特别喜欢这刊。”   莫嘉娜凑近她,“嗯?Journal of Sport Rehabilitation?美国的《运动机能康复杂志》?”   “呃呃呃?不是吧?”郭巧猛地拿起怀里的杂志一看,果然不是自己平时摆放在茶几上的时尚杂志,而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刊物。   这本《运动机能康复杂志》封面上是十分健壮的男运动员,郭巧连忙扔到一旁并且连连摆手,“我是拿、拿错了!这不是我喜欢的。”   要是被误解在家里拿肌肉男的照片YY,这个误会就大了。   “哈哈哈”,莫嘉娜克制不住笑出声,她当然知道这个应该是谁的杂志,不过对不知道的人完全是另外一种冲击。   老板的视线在奇怪的杂志上转过一圈,她的细眉挑起又放下,最终开口问道,“既然享受这么好的咖啡,不如来放一些合适的曲子…”   郭巧曾经专业地学习过钢琴,她在古典乐上的造诣很高,这也是当初被招进公司最重要的原因——老板十分喜爱古典乐。   “好、好的,我来找遥控器”,郭巧望向茶几,又摸了摸沙发靠垫后面,很遗憾的是并没有遥控器。   这几日张冀科白天百无聊赖地只能随意看看电视,所以遥控器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上,郭巧有些尴尬地说,“我可能落在楼上,等我一会我上去拿。”   “嗯?遥控器?!是吗?”这个时候,莫嘉娜突然不合时宜地说出了一句中文。   就在郭巧和老板疑惑地望向莫嘉娜时,遥控器一路从楼梯上滑落,完美地进入了她们的视线。   如果要为遥控器落地的姿势打分,一定是十分的高分。   遥控器诡异地自己出现,让郭巧扶额,她已经能够想象张冀科一脸哼笑的模样,这么说起来也真的应该是顾虑一下他的感受,是自己说他说得有些过了吗?   啊啊啊啊啊!果然就不应该凶他,应该像以前对待潘潘那样温柔,可是潘潘关键时刻不掉链子啊!   郭巧弯腰捡起地上的遥控器,故左而言他的说,“啊哈哈哈好巧啊,好巧啊我找到遥控器了。”   “是啊是啊”,莫嘉娜拍拍手,“让我也一起欣赏一下古典乐吧。”   郭巧和莫嘉娜奇怪的言行举止,使得老板狐疑地望了望两个人,良好的修养让她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郭巧选了一首柴可夫斯基的第六交响曲,曲名为悲怆,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情写照。   她不动声色地又用余光望了望楼梯间,张冀科正坐在角落里,即便有雕花栏杆间围着,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他正冲自己笑着,就好像是在说——‘准备好介绍我了吗?’   郭巧决定先去洗把脸安抚一下自己已经受到惊吓的心灵,她一进卫生间,印入眼帘的便是两个人放在一起的牙刷,标有‘盼盼’字样的牙刷。   就在郭巧拿起张冀科的牙刷想要藏起来的时候,莫嘉娜在她身后扣了扣门。   以为是老板,郭巧下意识地就将手中的牙刷扔进垃圾桶,回过头来看到时莫嘉娜才松一口气,“原来是你啊?”   “是啊不然呢”,莫嘉娜摇晃了下手机,“我刚才悄悄发邮件给Richard,叫他找老板开会,所以现在我们要走了。”   莫嘉娜再大条,也能够从遥控器事故中看出来,再待下去张冀科这个宠物就要曝光了。   “得救了啊!”郭巧知道莫嘉娜帮了大忙,“我欠你一个人情。”   莫嘉娜嘿嘿一笑,郭巧随着她来到前厅与老板告别。再三道谢后,郭巧送她们离开并且目送她们的车子开远才回家。   ‘不好,刚才我把牙刷…’,郭巧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便匆匆跑进厅里,这个时候张冀科已经缓缓走下楼梯,看见她慌张地跑进卫生间变一起跟过去。   他全然是顺着郭巧的视线,望向摆放在垃圾篓里的牙刷,那时自己的牙刷。   郭巧抬起头来望向张冀科,两个人视线接触的那一霎那,他将头扭到一旁不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已经忙出翔了…以致于一直不能更新…… 嘤嘤嘤,觉得自己要倒下了…所以女主也倒下了? ☆、Chapter 12   “所以从我们离开以后,他就开始不说话了?”   郭巧拿着手机,她正跟莫嘉娜通电话,“是啊,不管怎么跟他搭话,他最多嗯哼的一声,难道说他是生气了?”   “我说,宠物不是本来就不会说话的嘛”,莫嘉娜用肩膀与脸庞的间隙夹着手机,拜托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还要倾听郭巧说着这样无关的话题。回头想想莫嘉娜自己失恋的时候也是不管上下班抓着郭巧,现在应该是还债的时候了呢!   想到这里,莫嘉娜干脆起身走向吸烟室,继续听着郭巧的电话。   “可是、可是他不是真的宠物,是人。”   “那不是也蛮好,宠物狗的话真的还蛮吵的”,莫嘉娜抽了根烟,她自己就不是特别喜欢狗的那种人,“他不说话也能理解你的意思,而且还能给你做饭吃,最最最重要是身材又好脸也养眼,他跟不跟你说话没有关系啊。”   “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那种心里疾病”,郭巧知道张冀科听不懂法语,可是看到他从厨房里经过时,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就像是那种自闭症什么的。”   “嗯?你真的很在意他呢”,莫嘉娜的兴致被吊起来了,“难道说~你这么急切地…对他有别的期待吗?!”   “怎!么!可!能!”郭巧一手扶额,莫嘉娜真是吐不出象牙,感觉再跟她说下去也讨论不出结果,“我先挂了,不管怎么样今天早上谢谢你了。”   “oui”,莫嘉娜吸完最后一口烟,吞吐着烟圈的同时将手机屏幕关上。说实话,郭巧和张冀科的后续真是令人好奇。   看到熟悉的同事走进吸烟室,莫嘉娜打了一个招呼后将烟头按入烟灰缸中。   奇怪的是,莫嘉娜没有像往常,跟女同事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八卦,比如郭巧和她的男性(?)宠物。   倒不如说她甩手关上吸烟室的门,一个人走回办公室还让她感到心情愉悦。   也许是跟郭巧待一起久了,莫嘉娜也想学习她的样子,与人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而不用再为了和大家打得火热而时常爆出今天八卦,清清静静的感觉超级棒。   郭巧可不像莫嘉娜那样心情愉悦,她正因为张冀科的不出声而烦恼着。   ‘主人…就是要对宠物负责任的!’郭巧一边对自己打气一面走进厨房。   晚饭时间已到,法国时间的饭点却和中国有着时差,所以平时张冀科基本上是饿着肚子等郭巧回来,今天却自顾自地已经吃完。   应该摆上晚饭的餐桌空空如也,郭巧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走向沙发。   张冀科正翻着被她之前丢在一旁的全英文版的《运动机能康复杂志》杂志,他从飞机上就一直在研究这本杂志,满是英文的刊物让他看得没头没脑,心思早已不在杂志上。   但是他又不想面对郭巧,所以摸着下巴装出一幅全神贯注的样子。   “那、那个…我有点饿”,郭巧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当看到张冀科起身的时候,她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   这是要准备晚饭的节奏了吗?谢天谢地,她又能享受到中国美食了。   张冀科仍然一言不发,电饭煲里本就温着饭,他抄起一大坨饭丢在碗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生鸡蛋。   他将鸡蛋敲了敲碗壁,驾轻就熟地将敲开后从蛋壳里流出的蛋清蛋黄糊在饭上,他将这碗十分简单粗暴的饭端到郭巧面前。   “……”,她挪动了下唇,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眼前的这碗饭就是张冀科准备的晚饭?这个到底是怎么吃得下去?虽然她在欧洲,不代表她就习惯吃生的东西。   “我想吃煎猪排炒饭”,郭巧嘟囔着。   然而张冀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她能够理解那个眼神——‘你爱吃不吃’。   郭巧捧着碗挨到张冀科的身边,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你给我做好吃的,我带你出去散步?”   他用杂志将自己与郭巧隔开,对她的话毫无反应。   ‘散步不能吸引他了?’郭巧撇了撇嘴,又灵机一动,“”那那、那我带你去超市,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杂志动了动,就在她以为有希望之际,张冀科只是翻过一页,还是一声不吭。   “我带你兜风?”   “我能拿到时装周的门票!”   “我手提电脑给你…你要不要玩游戏?”   郭巧绞尽脑汁、竭尽所能想着能够吸引张冀科的方式,然而他的脸一直埋在杂志后面,一声未出。   无可奈何之下,郭巧拿出冰激淋试图以美食引诱,“ice吃不吃?”   杂志又被翻动一眼,张冀科的眼神往她瞥了瞥,但又移回杂志上仍然不说话。   郭巧抓住了他一丝丝的动摇,开始一勺一勺地吃冰激凌,并送了一勺到他面前,“啊~啊~你要不要张嘴试一试?这个味道很好吃噢?”   这一回张冀科干脆和上杂志,一转身躺倒在沙发上,准备开始睡觉,他仍然按照中国的作息时间来休息。   “你!”被无视的郭巧终于有些恼了,这算什么意思?这些天虽然总是麻烦张冀科打扫做饭,可是自己也有好好收留她,掏钱掏时间的,居然还让他等鼻子上脸。   这是几个意思?是宠物翻身要做主人了还是怎么样?   “我并不是故意丢你牙刷的!当时一紧张而已”,一开始郭巧就对他道过歉,张冀科还一直冷着脸是要怎样?   “大、大不了我再帮你买一付?”郭巧稍稍提高声音,她本就不擅长与人交流,与其说是想要吵架更不如说她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闭着眼的张冀科猛得睁开眼,他坐起身来,双脚啪嗒一声落地,掠过郭巧径直往门外走去。   “喂!喂!你干吗 ?”郭巧一颗心怦怦直跳,他这个要走吗?要离开吗?要离开这间屋子?要离开她吗?   她刚才真的有很凶吗?有做错吗?   这么说起来,两个人也不过相处了三四日,有时候常常觉得彼此很相似而共处融洽以外,并不曾真正了解对方。   “走就走”,郭巧咬着下嘴唇,不过是把他当成以前的宠物潘潘那样,还以为他会和潘潘一样是特殊的伙伴,结果还不是走了?   她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弄些吃的,看到盛有生鸡蛋饭的碗还搁在桌上,她拿起碗就准备把饭全部都倒掉!   “什么嘛!自顾自地就来,又这样就走掉”,郭巧的确有些生气了,她打开垃圾桶时,看到被她不小心扔掉的张冀科的牙刷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还有他亲手标记的‘盼盼’二字。   ‘不介意的话,就把我当成它好了。’   张冀科曾经这么说到,他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十分生硬,就算是说这这种打动人心的话时,也平淡得好像在叙述什么很普通的事情。   但就是因为他不曾刻意地去做这些看似煽情的举动,才让郭巧意识到他发自内心的那一份真挚。   张冀科曾经真正地接触到了郭巧的内心,即使只有那一霎那,她仍然不能忘记四目相对时那一份真心,她以为自己自始至终都会一个人,都无法再对另外一个人敞开内心……也正是因为张冀科在,她感受到了鲜活的生命应该有的样子。   和宠物在一起散步,和朋友在一起吃饭,和同龄人一起交谈关于新奇的一切——这都是张冀科出现以后,才让郭巧感受到的。   可是刚才的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将怒气撒在别人身上,这简直就跟过去的她、过去曾因此犯下大错的她一模一样。   “我以为我变了,我真的以为…我变了”,泪水在郭巧的眼眶里打转,结果她还是没有变,比起五年前的她,根本是完全没有成长。   也许身高、容颜、工作上有些变化,可是本质的她依然如旧。   郭巧吸了吸鼻子拔腿跑出门,院内的花草正茂,显然张冀科这几日料理得很好,就连一直焉着的向日葵也开了花。   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空无一人,没有他的影子。   ‘也…也是啊…’,郭巧无比失落的想,难道她还希望张冀科会在院子里等着她吗?他又不是真的狗,离不开主人。   她挪了挪脚,因为刚才太过慌乱,没有穿鞋子就奔出来,现在赤脚踏在微凉的台阶上,不但搁脚还让她觉得冷。   郭巧双手环胸,转身准备推门而入,门却斯文未动。   她又用力推了下,门仍然不动,原来她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钥匙,风却带上了门。这下倒尴尬,她没有钥匙又没带手机,身无分文,就算她在家里干等着也不会有人来解救她。   郭巧是一个人独居,没有哪是哪刻比现在更让她感到悲哀。   “真的是…好差劲啊…”,郭巧蹲坐了下来,将脸埋在双臂之间。   如果有谁在此时此刻问她一声,‘你怎么了?’   她大概就会当场崩溃,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干吗蹲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郭巧抬起头来,对方正将套头卫衣的帽子拿下,露出脸来。   暮色低垂,张冀科的半边脸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而另半边则混淆在阴影,两者的截然不同就好似现在他与前几日完全不同的态度,也许这都是他的本性。   张冀科的口吻十分平静,“怎么了?”   “啊?”郭巧缓缓站起身子,她站在台阶之上,慢慢与他平视。   他的肤色本来就是苍白,现在更是被侵染得几乎象要透明,两人怔然相望。   郭巧脸上浮现出困扰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比起她的复杂表情,张冀科白皙俊雅的脸庞却纹丝未动,他静静地将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中,那幅清冷淡漠的样子,就好像笃定她会开口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行的…都想给大家请假了…但想想…还是努力给大家更一张??? ☆、Chpater 13   “啊…你说话了!对我说话了!”郭巧细长的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看着眼前的张冀科,他回来的意思是…他是还准备住在这里?还只是回来拿东西的?   “嗯,我去买牙刷了”,张冀科拿出本放在裤袋里的牙刷,本来他的裤子里会时常装一些散钞,大多数都是跟郭巧散步,她硬是塞给他,让他带着。   所以张冀科刚才只不过是…出去买牙刷了吗?郭巧松了一口气,随即发现他正眯起眼睛望着自己的脚。   她一惊想缩起脚却无处可躲,只能期期艾艾地开口以望转移他的视线,“我被…锁在外面了…”   郭巧都已经开始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打破玻璃窗钻进去什么的,结果张冀科越过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不一会便打开了门。   他那幅靠在门上,一手握着门把歪着头看向她的模样,让郭巧觉得仿佛张冀科才是这幢房子的主人般。   情形完全颠倒,这一次是郭巧依赖他才能轻松进屋,她在门廊上瑟缩着双脚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等待被人捡回家的野猫。   她跟着张冀科走进屋里,踏上柔软的地毯这才感觉到暖和一些。   郭巧偷瞄了一眼背对着她的张冀科,一种僵持的气氛依然弥漫在两人之间。   与其被问起为什么赤脚在外面,还被锁在门外,郭巧宁愿自己先开口,“对不起,我之前丢了你的牙刷。”   “为什么?”张冀科不满的并不是小小的牙刷,而是她的那幅态度。   郭巧那幅小心翼翼的行为简直就像他是个不能见光的秘密一样,他的存在有这么糟糕吗?   她微微躬起的背抵在门上,郭巧知道张冀科正望着自己索要答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应该说吗?还是不应该说吗?   彼此不过是萍水相逢却真的要互相倾诉心事吗?这种事情对于郭巧真是头一遭,似乎从张冀科的出现起,她完美的面具正在一点点地被摘掉,露出自己被压抑的真正一面。   而让郭巧觉得不可思议地是,她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排斥这样。   不擅长去吐露自己的内心,张冀科这是他与郭巧又一个最大的共同之处,所以他并着急地要她现在就说出口,反而更像一个主人一样,熟门熟路地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我早就跟你说,应该要准备拖鞋的吧?”张冀科又从一旁的矮柜里拿出上次去超市买的拖鞋,因为郭巧一直习惯赤脚就未曾塞在柜子里曾穿。   张冀科拆开包装时发出细细索索的声音,他正低着头,全力以赴地与严严实实的包装做着斗争。   这也许是很平凡的日常,却是她绝对不想失去的。   郭巧眨了眨眼睛,又回想起张冀科离开时自己失落的心情,已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微起波澜,这一次她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想哭的情绪,只是微红了眼眶,“我啊…大概一直很憧憬成为我老板那样的人吧?”   张冀科动了动耳朵,轻声嗯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本对包装纸不耐烦的情绪不见了,他装做仍然研究着怎么打开,不去看郭巧心思却全都集中在她的声音里。   有时候,仔细聆听就是最好的安慰,慰藉的语言太过于苍白,尤其是对于不会表达的张冀科。   “可…越是憧憬,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郭巧抿起嘴,“我可以把工作当一个任务去完美执行,只有与人相处这一点,我怎么也做不好……”   在郭巧的生命中,她失去了对于她很重要的人,孤独成长的她在法国感到格格不入,却又早已在这里生根发芽,让她时常感到左右为难。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你的存在,所以就…”,郭巧做出了一个扔的动作,在张冀科眼里看起来简直就像过肩摔一样,要是当时有时间,她真的会把自己和行李先扔出去的吧。   这也就说明,郭巧的老板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呢。   “因为并不打算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在毕业后迷茫了很长一阵子,资金上的压力也很大,若不是遇到我老板,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喝西北风呢”,郭巧在厅里转了一圈,曾经她差一点就保不住这幢房子。   虽说房子的主人是她的朋友,已经以很优惠的价格租给她很多年——因为她一个人住,房子主人Jasmine已经很多次的与她沟通,要不要换一个小些的公寓,毕竟以她的工资也能更好地承受。   但是郭巧绝对不能放弃这幢房子,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能。   “……”,张冀科摸着下巴,他躲在楼梯间也看到过郭巧叨念的老板——那个高挑的法国女人。   远远看过去并不能看得很正切,无论是完美的坐姿还是优雅地站姿,的确能够让人感觉出像是从画报里面走出来的似的。   能让郭巧那样对待的,即使是个女人,也还是让张冀科微妙地感觉不爽。   “不过,我理解你”,他终于扯开了拖鞋的包装,踢到了郭巧的面前,“你啊,真的是跟我以前很像,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儿做出让周围的人难过的事情。”   原来,被人伤害是这样一种感觉,大概是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他的嘴角虽然上扬着试图微笑,仍然能够感受到其中的苦涩,“我也曾经这样对待过别人,现在我终于能够理解,那个时候的她…是一种什么心情了…”   “她?”   “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至今张冀科都不能好好地说出‘她’的名字——刘诗雯,这一段对谁都不能提起的过去,正因为郭巧是个外圈人,正因为郭巧的不知情……正因为郭巧与他不过是意外相识的陌生人,所以他才能如此顺畅的说出口,“七年,相识七年,有过争吵、冷战,也有过很多陪伴与成长,肩负着的压力与无法预知的未来,越是喜欢就越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应该怎么去形容,曾经的心动到后来却变成了一种难以窒息的焦虑,只要在一起就觉得好累好累——后来也没有真的说分手,只是不知不觉间就变回了只打招呼只在集训时见面的关系。   等到真正察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避而不见,也许这个就是最好的下场。   张冀科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他并没有如此的倔强,如果改变了一点点……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眼前的郭巧正是过去他的翻版,没有朋友,那样的与人隔绝,那样地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抗拒着情感的交流。   不知不觉,两个人对面对地盘膝在地毯上,交谈着这样的话题。   太过于沉浸去过去的美好回忆,此时此刻张冀科的视线投向了窗外,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柔软,白皙通透的侧脸展现在郭巧眼前。   这大概是除了‘她’以外谁都不曾见过的那一面,一瞬间郭巧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地揪紧了,莫名的感伤却又觉得快乐,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她将额头轻轻抵在了他肩膀上,“什么啊,你也有前女友。”   “难道说你没有吗?”张冀科伸出手,摸了摸郭巧的头。   他掌心覆在她的发上,格外地温暖,有一种淡淡的忧伤直达她的心底——那并不是因为她不曾交过男朋友,那又是为什么呢?   郭巧哼了一声,“反正我只有潘潘。”   “要是你真的跟对待潘潘那样需要我就好了”,这一回轮到张冀科哼了一声,不知为何他希望郭巧依赖他。   能够被人强烈地需要着,这种感觉张冀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他在郭巧的房子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气息,以致于都有种住在这里的错觉。   比起拥挤吵乱的宿舍,没有人情味的家,张冀科无限眷恋着这幢这里,这也是他并不想去冰冷的康复医院的原因之一。   “可是我的潘潘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出门!”郭巧抬起腿踢了他一脚,之前让她这么难过,真不是一个好宠物会做的事情!   张冀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也没人会丢我的牙刷!”   “你居然凶主人?!”她随后拿起茶几上的巧克力丢了过去,精准地向他飞去。   张冀科抄起手边的杂志一挥,被击打的巧克力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落入垃圾桶中。   “……我不跟你玩了!”郭巧二话不说站起身,走上楼梯把他一个人留在厅里。   “喂!喂!”张冀科在她身后叫了几声,胸闷地双手环胸,说起来郭巧在不给面子这点上也是跟自己很像?   该死地不让他上二楼,他眯起眼睛,反正已经是个不乖的宠物,更加不乖也没什么不好的。   郭巧靠在墙上,她听到楼下传来张冀科地走动声,接着灯啪嗒一声关闭了,显然他已经躺在沙发上入睡。   她的整个人随着灯的熄灭浸入到黑暗中,终于思绪也能够一点点地沉淀下来。   明明只不过相处了几天,郭巧甚至都不太了解张冀科——说起来,这真的是他的本名吗?   可是在刚刚一霎那,她意识到自己居然有点喜欢上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康复了哈哈啊哈 努力给你们日更!久等了! ☆、Chapter 14   “原来他有过女朋友啊?”烟雾缭绕中,莫嘉娜正挤眉弄眼着冲着郭巧笑道,“所以你喜欢上他是因为…他是个正常人啊?!”   “恭喜你”,莫嘉娜将脸一本正经的凑过来,让郭巧暗暗觉得不妙。   果然,听见莫嘉娜语出惊人,“你欲求不满的时期终于要结束了!”   “才不是!”郭巧扶额,“应该怎么说呢……”   她很难向莫嘉娜解释清楚,那一霎那自己心中的悸动,到底是为什么?   就连郭巧自己也曾以为眷恋的是张冀科与他初恋女友那份曾经相濡以沫的感情,可是睡过一觉情形过来后,郭巧明白过来——她喜欢他,是因为张冀科的出现填补了她心中某种空白,对于感情、对于陪伴、对于安全感的某种缺失。   缺失双亲的郭巧注定个性倔强而封闭,长时间的爱情空白让她更难与异性亲近,终年空荡荡的家让她也感受不到温暖。   曾经郭巧也想过再领养一只狗,可是工作以后她太过忙碌根本不能好好照料狗狗,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冀科出现了,虽然一开始是看在同为中国人的份上收留他,可是最后眷恋起这一份存在感的是郭巧自己。   张冀科让郭巧感受到,如果她还有家人、朋友存在的话大抵就会是这样一种感觉吧?——每天早上都能吃到美味满分的早餐,能够一起做家务,能够一起约着打游戏逛街,能够商量晚饭吃什么,能够晚上一起散步。   能够知道彼此的喜好与习惯,能够知道夜幕降临后的巴黎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在别人眼里看起来都是非常非常小的事情,对是郭巧向往的生活。   “只要想到有一天他会离开,我就…”,郭巧将烟头摁灭,她已经许久不抽烟,若不是今天一直在烦恼着和张冀科有关的事情,她也会克制自己不来一根。   郭巧低下头去,散落下来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上,形成了些许阴影。莫嘉娜看到她既苦涩的抿着嘴,原本明亮的眼睛正不知为何往向窗外,视线漂移。   那样的郭巧真是和她工作是井井有条的样子差得太多,莫嘉娜耸了耸肩, “的确,随时会离开的男人会让人更加想要抓住呢!”   “好了好了工作吧”,郭巧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老大今天下午要进办公室哦?”   “啊啊啊啊啊?”莫嘉娜跳起身,赶紧吸了最后一口烟,“不是说明天吗?怎么提早了?”   “因为她是老板”,郭巧眨了眨眼,她拉着莫嘉娜离开吸烟室,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便携式香水小瓶,手臂微扬在口中喷撒出飘散着玫瑰花香的香水,她和莫嘉娜两个人赶紧用香水驱散自己身上的些许烟味。   “好好去整理你的桌子吧”,郭巧说罢便踩着高跟鞋率先走进办公室,她在长长的玻璃走道上一边走着,细巧的鞋跟在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她一边拍这手引起大家的注意,一边十分淡然的通知,“Evangeline半个小时后到办公室。”   相对于她的淡定,其他同事则是做不住了,Evangeline作为整个公司的时尚总监对于美的定义十分广泛,上到办公室的总体形象,下到员工的穿衣打扮。虽然没有硬性规定,大家可以随意穿着,如果Evangeline看见某人穿着奶奶色的针织衫之类的衣服或是大众化的平底鞋出现的话,她会用十分遗憾的眼神看着对方,明显宣告对方的时尚职业生涯结束。   所以只有在Evangeline出现的时候,办公室的所有人都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光是在自己工作上,更加是在自己的形象上。   郭巧走进Evangeline的办公室,将一周内最新的法国时尚杂志叠在一起,又微微推开呈现出错叠的扇形弧度摆放在书桌上,咖啡放在杂志的左手边,记号笔与钢笔放在右手边,因为右手是Evangeline的惯用手,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整个办公室整理得干干净净,这一切都是郭巧作为Evangeline的第一助手的这一年来所练就得驾轻就熟。   她用余光撇了眼莫嘉娜,后者刚刚脱了跑鞋正忙着在穿丝袜套高跟鞋,其他人有的忙着补妆,有些急着将散落在一旁的样品抱起来送到藏品库。   郭巧一抬眼,时针落在三点针,Evangeline正以十分优雅的姿态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脱下墨镜扫视路过之处,她的视线扫过莫嘉娜。   莫嘉娜则是露齿一笑,她微卷的短发与马卡龙撞色衬衫的确无处不透露着青春之感,不过她太爱用在正红色唇膏,虽是亚光色但还是太过抢眼破坏了整体的时尚感,Evangeline只能评价说勉强及格。   Evangeline走进办公室,郭巧已经拿着笔记本候在她的桌前。   “昨天你在杂志上圈出来的单品已经让采购部去买了,所有的报销清单已经整理过发给财务,各个牌子的费用汇总已经发给你了,还有邀请函我已经删过一轮,比较重要的我已经打印出来放在你的桌上,这里是新的杂志”,郭巧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以免哪里还有遗漏的,“最后,你和你女儿的机票已经成功改签,我已经分享了手机日历提醒给你们。”   郭巧做事一直很一丝不苟,她今天只穿了普通的白色衬衫,可是反穿的方式以及背后只打蝴蝶结的方式从一开始就让Evangeline眼前一亮,更加上她大地色的阔腿长裤以及她手上相配的万宝龙书写工具,与她干练的工作态度相得益彰。   而郭巧今日使用的唇膏时温润的珊瑚色,也算是西柚色,可少女可成熟,的确属于日常使用频率很高的一种,这种颜色对于亚洲人也很显色。   Evangeline甚至都能够精确的说出郭巧所使用的口红,“YSL方管17。”   郭巧一笑,微微上扬起了嘴角,不露齿也不夸张,身形修长、长发宜人的她总有一种格外的静谧感,能够兜得住多种穿着衣形,加上她工作认真以及无可挑剔的工作态度,也是Evangeline始终不愿意换私人助理的原因,这一次她一如既往地评价郭巧的穿衣品味为良好。   “鉴于你刚刚痊愈,我希望你今天能够回家休息,不过…”,Evangeline从抽屉里拿出两本相册推到郭巧面前,“你知道最近我准备办一个慈善晚宴吧?”   见郭巧点点头,Evangeline双手交叉,继续说道,“这里面的人我要你全部记住。”   没有一个主人会记得自己所有的全部客人,尤其名单由市场助理而定,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宴会举办者,需要能够亲切地叫出所有来宾的名字并与之简单寒暄。   郭巧明白Evangeline的用意,自己需要记住这些相册里宾客的脸、能够在宴会上迅速对上名字以及牢记一些私事让Evangeline避开对方话题雷区。   “了解”,郭巧捧过两本重重的相册,既然有如此重任她也就毫不客气地回家好好记忆。   张冀科对郭巧的突然回家表示有些好奇,便挨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翻看相册。   “你看,这几个都是名牌公司的设计师,虽然可能都是路易威登集团下面的品牌,但各自又保持独立性与竞争性,所以可能一见面就会打起来”,郭巧一面翻页一面解释。   张冀科的脸盲症已经犯了,一脸纠结,老实说刚才郭巧说的大多数牌子自己都不认识,勉强听过卡地亚还有什么迪奥。   郭巧戳了戳他骤起的眉头,“我也是工作原因才会接触这些,其实你不认识这些牌子也号,至少别人在跟你炫富的时候你却不会领悟。”   张冀科哈哈一笑,“看来你有很多体会。”   郭巧反了一个白眼,回家后她扎起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脱去职场的伪装,在张冀科眼前的她看起来就跟她照片里的学生时代全然一样。   从起初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及话不投机半句多,跟现在一比郭巧简直就是变身话唠。   “你不知道,像我这种做助理的根本就没有那份薪水去买大牌好吗?!基本上只能用用公司的样品,到时候可是要毫发无损地还回去!就算是赠送的也肯定不是当季流行款,要配起衣服就要格外小心,一不小心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是过季款,但是你要知道时尚之所以会换就是因为…审美疲劳,就算挑了流行款又怎么样?配不好一样被人用眼神挑剔”,郭巧摇晃着酒杯,要是说起工作上奇葩的事情简直能够说一整天。   “我觉得,挺好”,张冀科摸着下巴,他歪着头望向郭巧,“你看起来挺好。”   一直以来,张冀科都觉得像杂志上画着精致的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跟自己完全是两种世界,可是郭巧的存在颠覆了这种现状。   第一次进入这幢房子里,就被她玄关的鞋柜所震慑到,她整齐摆放的鞋子几乎占满整个墙壁……虽然每天早上她都换,可是大多数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每一天,郭巧都能穿的让他眼前一亮,真正意识到什么是审美,也是从相遇起所能够体会到的。   就是因为她工作外出与休闲在家时的风格完全不同,才能够更加让张冀科意识到她的伪装下与自己的足够相像。   “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整天的鞋子啊、包啊…可是现在公司里有很好的杂志社资源,也许有一天我能去我喜欢的音乐杂志社…”,郭巧仍然滔滔不绝,她瞅着眼前两大本相册就头大。   “我知道。”   张冀科再次冷静而简短的回答终于引起了郭巧的注意,她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正近到几乎鼻尖对鼻尖的距离。   本来就为了看相册,两个人基本上紧紧挨在一起。   “有时候为了梦想,就是要去牺牲某些东西。”   张冀科那样笃定的口吻,以及坚定的语气……以及十分帅气的正脸,让郭巧突然一愣,心立刻加速猛跳起来。   “啊…啊是呢”,郭巧赶紧回过头,试图将注意力放在相册里,她必须抓紧反复记忆才是,可是让她无法集中尽力的是,她身边名为张冀科的存在。 ☆、Chpater 15   就在郭巧一面脸红心跳地翻着相册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毕竟还是下午,为了以防老板有需求找自己,郭巧一直都将手机放在显眼位置。   她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为莫嘉娜。   “莫嘉娜?怎么了?”郭巧有些意外,莫嘉娜居然在上班时间会打电话给自己,老大在办公室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找她来闲聊的吧?   “完了完了完了!!”   电话那头高分贝的尖叫的确属于莫嘉娜没错,郭桥将手机拿得远了一些,以防自己的耳朵坏掉。   看见她的举动,张冀科也能够反映过来电话那头是谁,“那个奇怪的人??”   他可绝对忘记不了莫嘉娜一面修眉一面画眉的场景,没有想到郭巧也会收留那样的傻蛋。   郭巧点了点头,打开手机的公放,为了让张冀科能够听懂试图用中文与莫嘉娜沟通,“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因为Evangeline老大在办公室,郭桥不用动脑子就能明白莫嘉娜大概哪里是出了纰漏。从以前起就听说过莫嘉娜毛毛躁躁的,但是她仗着人缘好,到最后总是有人会帮她——可是莫嘉娜自从和郭巧形影不离后,自然是疏远了原本的一群朋友。   所以郭巧是此时此刻莫嘉娜想到求助的第一人,可能也是唯一人。   “丝、丝巾,唉!”舌头打卷的莫嘉娜,在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功夫用生硬的中文去阐述自己的问题,刚用中文起了一个头,紧接着就是一大串的法文爆了出来。   张冀科啧了一声,亏他也想参与一下,但是莫嘉娜一开法语又语速极快,感觉已经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连郭巧也只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愣了一会才大致理解莫嘉娜在说什么。莫嘉娜作为Evangeline的设计助理,今天应该是去拿爱马仕新一季的丝巾样板,可是她上周因为失恋而备受打击,完全忘记要打电话给爱马仕巴黎总店,预约丝巾新品的内定场次。   “Evangeline会、会杀了我的!”莫嘉娜尖叫了一声,又用蹩脚的中文重复了一遍,以次强调她现在心情之糟糕。   Evangeline正在设计关于她自己的一个新专栏,还是在非常知名的时尚杂志上发表,本来就高要求的她为了一个丝巾已经换了好几批牌子,爱马仕本来就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因为新品还未发布,所以才要莫嘉娜去预约VVVIP的样品,毕竟Evangeline设计完到成衣出品当中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爱马仕新品丝巾正式发布的时候。   样品会在设计师之间隐秘的流传——这是设计界不能说的秘密。   照例来说莫嘉娜和郭巧在讨论这个问题应该避开张冀科,可是他既听不懂法语,郭桥也全然信任他,所以并没有顾忌。   但是对于爱马仕……就连郭巧也头疼的扶额,为什么偏偏是爱马仕?这可是除了名的最难搞的品牌之一。   张冀科虽然听不懂莫嘉娜在鬼吼什么,不过看到郭巧那副模样——就跟自己发愁的时候完全一样的动作,大概也知道在郭巧在家工作的时候,莫嘉娜捅了某种娄子?   话说,难道是主人似宠物形吗?张冀科与郭巧内心的状态本就十分相似,最近就连行为模式也开始相似了?他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开始思考这个事实。   “爱马仕?唉!”郭巧叹了一口气,这个忙不好帮啊。托莫嘉娜的福,本来跟张冀科有些脸红心跳(?)的独处的粉红气氛完全被破坏,又陷入工作状态的郭巧托着下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颚,开始飞速整理自己的人际线。   ‘果然一样?’张冀科发现郭巧的动作变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继续保持沉默。   在努力的时候如果其他人做不到协助的话,就闭上嘴巴——这通常是张冀科对别人的要求,对于郭巧,他也会不自觉的拿出一样的标准来。   拥有170多年历史的爱马仕Hermes,一开始以皮具起家,现在除了箱包、男装、女装以外还有其他十几大产品,以丝织品和生活艺术家具为代表,副产业链也发展得非常红火。   令人更加觉得神奇的是,虽然各大奢侈品都对爱马仕青睐有加,甚至是抛出了无数的橄榄枝想要收购,爱马仕始终保持家族传承并止步于家族企业,并未上市。   一个家族在独自战斗的品牌并不少见,但是像爱马仕家族那样神秘的,倒是真的少之又少。   “如果是劳力士的话,我就…”,郭巧抓了抓自己的马尾辫,上次因为跟在Evangeline身边接受了一次电视台关于男士品味的访问,记得当时通过市场调查下来的结果,不过是个人消费还是腕表收藏家,在男性手表里都是劳力士独占头筹,但劳力士这个品牌也是家族经营。   当时Evangeline很直接的表示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家族,因为私密经营,没有人真正算过每一年的销量到底能有多惊人。   能够让Evangeline那样感慨,让郭巧留下了很深的影响所以特别调查了一下劳力士品牌背后的威尔斯多夫家族。   “啊,这么说起来…”,郭巧灵机一动,她连忙叫莫嘉娜hold一下手机,她开始翻找Evangeline留给她的两大本相册。   “我记得之前在做调查的时候,Evangeline提到过威尔斯多夫家族,劳力士的开创人汉斯·威尔斯多夫出身在巴伐利亚的一座城市,具体是什么城市我想不起来了,可是刚才我在这个相册利民一定看到过什么巴伐利亚的贵族”,郭巧向张冀科解释,她一定就在某页扫过一眼的时候看到,如果这个时候两个人能够一起找一定能快很多。   索性这本相册是全英文拼写,在百度了一下巴伐利亚到底是什么英文名字后,张冀科也一起加入了字母寻找游戏。   他和郭巧一人一本,因为张冀科无意看大部分的简介,只是单纯地寻找与巴伐利亚有关的单词,很快就找到,“应该是这个。”   “我看看”,郭巧挨得张冀科更近了,她逐句逐行的看着关于此页的人物介绍,“啊,是瓦格纳?”   感觉到身边郭巧的眼睛突然之间发亮,就发现了某种宝石一般。与其这么说,更不如说此时此刻的她变成了这种闪闪发亮的存在。   “我前面只去记得名字,遗漏了姓,他原来是姓瓦格纳!”郭巧知道张冀科不明白,但依然抑制不住自己手舞足蹈的高兴劲,“瓦格纳,理查德·瓦格纳,就是因为他,当时德国的慕尼黑才能成为欧洲的音乐之都,他的歌剧、剧作简直就是…就是神作,我到现在还有收藏他的戏剧全集。”   作为音乐系的人,只要学习过古典系列就不会不知道瓦格纳。而这个姓如此少见,Evangeline的邀请名单里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瓦格纳,郭巧再仔细一眼简介,则是更加笃定,“这个人应该是理查德·瓦格纳的后人吧?”   音乐与艺术本就融为一体,自然也与时尚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个逻辑张冀科并不难理解,他帮郭巧在网上输入这位瓦格纳的全名,跳出的相关性的搜索结果并不多,第一条似乎就是关于这位瓦格纳的工作室信息。   张冀科盯着屏幕一会,网页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已经全然扭在一起。   “好了好了,让我瞅瞅”,郭巧硬是挤开他,“你再这么看下去,我真怀疑你会吃了我的电脑。”   更不提他已不自觉地握紧拳头,郭巧也明白这种文盲的痛苦,幸亏张冀科没有去看法语版本的?说不定他当场就要变斗鸡眼了?   总觉得越来越了解自己的喜欢(?)的宠物(?),就好像连心情都能够一起体会,她抿嘴一笑,转眼开始浏览网页,“果然,瓦格纳自己开了一个私人工作室,承接一些小型活动…以及…”   张冀科见郭巧猛的停顿,不由得有些好奇,“怎么了?”   “以及承接时尚新品发布会”,郭巧的笑意如涟漪一般悄然散开,“如果这位瓦格纳认识爱马仕的威尔斯多夫家族,说不定也会认识爱马仕家族的人哦?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贵族呢,能够替莫嘉娜通融一下拿到一些剩余的样品的话……”   “但是他为什么要做呢?”张冀科并不会认为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做好事,虽然这么说不过见过的欧洲人大部分还不错,难道这就是国家差异?   “因为我们老大很快就要作为Tricker\'s与英国本土的品牌Paul Smith的专署设计师开展项目,如果这位瓦格纳先生会成为这场时尚项目的音乐监制的话,我相信他会很乐意帮助我们的”,这就是郭巧从Evangeline身上学来的方法,仔细想来她在这家公司并非一无所获,总是在心里抱怨着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工作……也是有点过分。   听到郭巧这么说,张冀科点点头,他也认为这也算是双赢吧?   见他也同样认可,郭巧立刻回拨给莫嘉娜。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我电话了”,电话里莫嘉娜已经带着哭腔,“我已经在写辞呈了。”   虽然Evangeline很少发脾气,但不代表她好脾气,倒不如说她只要轻轻哼一声则能代表一个人时尚职业生涯的结束。   所以当能够得到Evangeline的认可,则就能离自己的时尚梦更进一步,比如说先前的莫嘉娜从样品室的助力调到了Evangeline的身边作为市场助理,更是会和Evangeline参加今年的巴黎时装周。   这简直就是莫嘉娜的梦想,多少姑娘求之不得的工作。如果莫嘉娜在这之前出了岔子,她参加时装周的位子肯定会被更优秀的人代替,还不如自己直接写辞呈来的直接点。   “好了好了别哭”,郭巧把自己刚刚想的方法告诉莫嘉娜,顺道还把工作室的电话念了给她。   “祝你好运”,郭巧刚说完,莫嘉娜已经心急火燎地挂断电话,可见这件事情真的是火快烧猴子屁股了呢!   “解决了?”   面对张冀科不经意间地询问,郭巧猛得回过神来,“啊…抱歉,说好刚才我们要…要…”   她的记忆一下子出现断片,在忙着帮莫嘉娜解决问题之前是不是有约定过什么,“我们本来约定好做什么来着?”   “没关系,如果着急的话你先背相册吧”,张冀科并不觉得她在工作的时候会感到无趣,“你的工作很有意思,工作的你也很有意思。”   “有、有意思?”,郭巧的内心七上八下起来,面上也有点难以冷静,“你、你是几个意思?”   “我的生活很枯燥,很无趣,也没有工作,所以现在无论接触到什么都觉得很新鲜”,这是张冀科的心里话,如果他这个话要是放在中国,恐怕平地惊起一声雷吧?   ‘什么啊…’,郭巧呼了一口气,狂跳的心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一定难掩失望之色,为了掩盖这样的情绪,她鼓起嘴刻意装作很生气地说,“你怎么能靠主子我这么近呢?”   “嗯?”张冀科无法明白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只能呆呆地歪着头,刚才他们好像没有在说这个话题吧?   ‘啊啊啊啊…真是的用那样无辜的眼神,真的好像我可爱的潘潘啊’,郭巧动了动手指,克制住自己想要跟往常一样戳他脸的冲动,眼神瞥向始终,“已经到了下午茶的时间,居然还不给我准备咖啡和茶点…唔…我应该治你的僭越之罪。”   “哈?等等!你从没有说过啊”,张冀科一脸认真地回忆,“你绝对没有说过下午茶时间。”   这个时候郭巧就能发挥主人的优势,强、词、夺、理,“反正我饿了。”   张冀科作为被收留的宠物(?),不得拒绝,“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某轩之前在做奢饰品培训的时候…真的讲到关于这两个家族的事情 所以有一些是真的呦 ☆、Chpater 16   “什、什么?!他没有……唔…唔……”   郭巧就知道莫嘉娜会乱叫,所以立刻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莫嘉娜挣扎着,“我、我、我的TF红管!”   她心疼着自己被郭巧的掌心蹭掉的唇膏,拜托这个颜色的唇膏她可是才刚刚入手,绝对是心头好行不行!   “你小声一点”,郭巧总是对莫嘉娜的大惊小怪感到无可奈何,却又无法真正讨厌起来,现在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在公司里形影不离,友情真是奇怪而又复杂。   “其实我也不介意他有没有工作,大不了我就继续这样养着他好了”,郭巧的确这么想过,张冀科无论在厨艺还是打扫卫生方面都比自己强不知道多少倍,简直就是生活小能手。   郭巧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独立自主,没有想到他还要厉害。一度她觉得张冀科一定也是长时间独自生活,可是他如果没有工作的话又怎么一个人生活至今呢?   难道说张冀科是流浪汉?不不不,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郭巧推翻,不管是从中国流浪到国外,还是他偏好干净以及阳光帅气锝有些过分的脸,都说明他不可能是流浪汉。   “哇哇哇”,莫嘉娜一边重新补着自己的口红,一边冲着郭巧挤眉弄眼,“看来你是足够喜欢他哦?”   “也许吧?”郭巧其实对他一无所知,两个人也不过相处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对于感情过于拘谨,所以很难适应法国人热情奔放的男女交往,以至于单身至今,可是现在看来,真正疯狂的也许是自己?   在完全不知道对方身份、家庭的情况下就去喜欢上一个人……郭巧苦笑,“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   “什么?”在莫嘉娜看来,郭巧连张冀科没有收入都能够接受,还会有什么阻挠两个人在一起的?   “我最担心的是…他的身份也许并不合法”,郭巧的忧心重重源于现在正在席卷欧洲的难民潮,法国接纳难民导致被很多非法移民人员钻了空子,之前就有报道说移民局已经开始抓紧力度遣散非法逗留人员。   据说法国的十一区就曾经展开过人口普查,到哪个时候应该如何是好?   如果张冀科没有合法签证的话,被警察查到就会完蛋的——这一点正是郭巧所担心的,因为这个话题太过敏感,以至于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张冀科,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或是让他感到不自在,一直没能开口。   “这倒也是”,现在莫嘉娜才明白郭巧的想法,“不过你真的想得好深噢,反正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啦。”   看着莫嘉娜轻松地耸耸肩,郭巧有些羡慕她的轻松自在、一切向前看,不像自己有时太过敏感不得不去想得太多又或是胡思乱想,导致自己总是觉得心很累。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关于后天即将举办的慈善晚宴,郭巧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Evangeline为了要穿上定制的晚礼服正在节食减餐、并一直往返于健身房与美容室,这段期间都会有私教陪在Evangeline,导致最近郭巧这个助理很空闲。   郭巧见Evangeline不在,为了以防万一又又查看了下她的行程,确定一直到后天都没有召唤自己的需要便离开办公室准备回家。   不得不说现在每天回家前都会有点小激动,前天租了新的中国电影碟片,昨天她带了蛋糕回去,那么今天又带点什么呢?   郭巧余关瞥见一旁的店铺,灵机一动买下一瓶红酒。这么说起来,如果真的鼓气勇气告白的话,先喝得微醺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一直到跨进家门,她都在鼓起胸膛拼命大口呼吸,就连拿出钥匙开门的手都在抖。   ‘镇定镇定,想想应该用什么话题来开口’,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将酒瓶放在餐桌上,好奇怪平常她一开门的声音就会吸引张冀科的注意。   他从餐厅里探出头的样子真的跟迎接主人(?)没什么两样,虽然这一点张冀科从来不肯承认。   可是今天郭巧开门后整个客厅和餐厅都静悄悄的,她慌张地一望,张冀科的行李仍然整整齐齐得放在角落里,并没有离开的迹象。   ‘是出去买东西了吗?’郭巧稍稍放松了一些,她低下头思索了下自己穿的衣服,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是不是要穿得…小女生一些?比起长裤,裙子会更适合一些吧?短裙的话坐在沙发上会有点尴尬,恩…果然长裙更方便也显得更女神一点。   ‘用豆沙色吧?感觉也会柔和一点…不不不,不能用唇膏,会在玻璃杯上留下印子的,感觉让人有点看着不舒服……那用润唇膏吧?光泽度也是够的,真的亲起来的话也能感觉到淡淡的香味…’,郭巧越想越脸红,她赶紧拍拍自己的脸蛋,真是的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一定是跟莫嘉娜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就连郭巧都变得大胆起来。她将自己对张冀科奇怪的念头推在莫嘉娜身上,自己缓缓走上楼梯。   在走进房间的那一个,她注意到隔壁原本房门紧关的那一间,门开了一条缝。   “……!!!”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扇门是被锁住的,没有人有这把钥匙……除非是……郭巧的呼吸陡然艰难起来。她渐渐走向那扇已经许多年不曾靠近的房门,每一步都觉得自己正在走向悬崖,一种被逼至绝境的感觉,令她有些痛苦难耐。   门吱呀一声被她推开,房间中的人这才察觉般地抬起头。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回家,有些惊讶,“今天也这么早吗?”   郭巧没能回答,她环顾四周,这间被锁上的房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来过了。距离上一次好像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   她遥远的记忆被突然唤醒,张冀科亲眼看到郭巧如咀嚼什么痛苦一般而慢慢扭曲起的唇,此时此刻她给人的感觉,不同于平日。有点像第一次见面时,十分戒备的她,眼神中显露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抗拒的感情。   “我想我大概能够打扫一下…”,张冀科找了一个听上去还可以的理由,事实上他的确在打扫客厅的时候,在矮柜的深处发现一把夹在散物中的钥匙,看上去跟大门钥匙非常相似,所以他就在猜是不是二楼一直被锁上的房间的钥匙。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郭巧极其不平稳的声音,“为什么要进来?”   这扇门应该关着,应该锁着,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被打开。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   “我…”   张冀科刚试图解释,就被郭巧打断。   “我说过你不能上二楼,麻烦你离开这间房间,你不能随便开这扇门、这、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她握着门把的手在隐隐颤抖。   “为什么?”他的语调反而冷静下来,“为什么我不能上二楼?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让人住这间房间?”   张冀科想要知道郭巧的过去,她的秘密,她的一切,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急切地去了解一个人,一个异性,一个对自己意味着什么的与众不同的存在。   郭巧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从喉咙中说出的话语好像是另外一个自己,不能不承认只要一进到这间房间她会变得奇怪,开始崩溃。   “离开,麻烦你离开这里”,这样她就可以再次锁上这间房间。   张冀科仍然站着没有动,郭巧甚至觉得沉稳的他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正在变得支离破碎的内心……以及一直想要藏起来的事实。她衬衫下的背脊,开始渗出汗水,“拜托你,离开这里,离开!”   郭巧拔下插在门上的钥匙,扔向张冀科。尖锐的钥匙擦过皮肤带来的感觉,比起眼前红了眼眶的郭巧实在算不上什么,他仍然纹丝不动。   “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这里对你意味着什么?”张冀科想,她的伪装、她的隔阂是不是就从这里产生?他想要了解,同时也知道急于揭开这一切的自己也许会让她变得讨厌自己。   可是张冀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克制不住想要更加靠近她。   所以说,郭巧讨厌和人变得亲近,她讨厌和别人接触,为什么…为什么想要知道真正的她?就和往常一样的生活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打开这扇门?为什么试图知道她想要埋葬的真相?   “好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好了”,郭巧感觉到自己正在不受控制地准备倾吐这一切,反正到最后都会被毁掉…无论是谁、无论一起经历过什么,倒最后都会被她亲手毁掉。   “我啊!我啊!是我!…”,郭巧觉得自己被一股热气冲昏了头脑,她一定以怒火中烧的神情、令人战栗的愤怒在说出这番话,“是我…是我杀害了我的双亲。”   “是吗?”张冀科走到她的身边,微微弯下腰来,凑近了郭巧,“那你为什么在哭呢?”   这是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别人哭泣,甚至他很习惯有人因为不甘、因为与金牌擦肩而过而哭泣,可这一次是他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女孩子的泪水,那泪水比摇曳的花朵还美丽,这一刻的郭巧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来得更加梦幻。   她的脆弱,她的寂寞,张冀科比谁都要了解,比谁都要能够体会,所以这样的她又怎么能够去害得了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写到了这一段,本来很早就要写到的…话多是我话多…噗 女主的身世很早就已经定好了,终于能够说出来,一身轻松 问我还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在一起?也许下一章,也许还要好几章?我也不知道…谁让我只是一个说书人呢… ☆、Chapter 17   “是啊,我是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郭巧的眼神越过张冀科,落在桌边的相框上。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关双亲的照片,关于过去的一切都在这个房间里,也只在这个房间里。   而这间房间被锁起来长达五年之久,郭巧的双亲更是离开了近乎十年的时间。   郭巧渐渐走向书桌,她拿起相框,相片中的人是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过往的回忆还能被唤起,但是父母的脸已经朦朦胧胧的隐上一层薄雾。   “我以为我绝对不会忘记的,可是现在唯一能够确信的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郭巧无法直视那张相片,又将相框放在桌上反扣着。   张冀科注视着郭巧显得十分寂寥的背影,他能够感觉到她的时间、她的情绪、她的内心一定就在‘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停止了。   “所以,我不曾觉得你真正的快乐”,他也再一次找到自己和郭巧的相似之处。   “我不止一次觉得真正死掉的应该是我才是,可是我尝试过各种方法却始终…始终害怕、害怕死亡”,郭巧抱紧自己,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低语,“在那一个瞬间,我父母又是怎么想的?经历这些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很恐惧?”   “那、他们是怎么…怎么…”,张冀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也担心会再次刺激到郭巧。   “车祸,是车祸”,郭巧吸了吸鼻子,除了房东Jasmine以外,眼前的张冀科是唯一谈起这个话题的人。   他不明白,“既然是车祸怎么能是你的责任呢?”   “我一直、一直、都很不喜欢我的新妈妈,那个法国女人…我不能接受我父亲再娶,尤其是我们全家移民过来就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在郭巧的心目中,到底是眷恋自己的母亲、还是讨厌有一个跟自己习惯全然相反的外国女人入住……已经无法确定了。   郭巧只知道自己很悲伤,因为丧母,因为离开中国、离开了朋友、融不进新的学校、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没有自己所认知的一切。   “我就那样独自地自我痛楚,抗拒着新妈妈,一度我们家里岌岌可危的平衡已经要失控……那个时候我至少还有潘潘,可是接连着它也病了、病得很重,甚至去做了隔疝手术”,只要回忆到这一切,郭巧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她的身体还留有深刻的音像,过去的她在这间父母曾经住过的房间里哭得那样的撕心裂肺到心如死灰。   “我听见他们在餐桌上讨论要不要让潘潘安乐死,它的肝已经承受了不可逆的损伤,而且左肺也失去了张力呼吸困难”,到现在郭巧还能够想起潘潘努力用腹部呼吸的方式,她知道潘潘很痛苦。   “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已经不能够失去潘潘了”,张冀科肯定地说道,他知道那种崩溃边缘的感觉,任何事情、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是触发内心坍塌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啊,我哭着喊着告诉他们我不能失去潘潘,我甚至对着我父母喊着宁愿他们去死…我也不要潘潘离开我”,郭巧终于抬起头望向张冀科,她再一次重复了十年前她对父母说的话,那句令她后悔一辈子的话,“我对着他们说——我最讨厌你们,不,我最恨你们,干脆你们也去死?”   张冀科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露出错愕的表情,他只是回望着郭巧,“那又怎么样,语言的确能够刺伤人,也仅此而已。”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常常不愿意开口说话,因为他也曾经用类似的话语去伤害别人,最终这种暴力的语言都会反馈在自己身上。   “那一天我没有上学,甚至用钥匙悄悄地去戳他们的车轮胎”,郭巧多希望自己没有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下午开始就下起了大雨,所以我不得不提早回家,却迟迟没有见到他们回来……”   最后回到郭巧身边的只有那一份薄薄的车祸报告而已。   “你是傻瓜吗?”张冀科忍不住上前戳了戳她的额头,不提她自己为是的去戳轮胎,是否真的能导致车祸,他想说的是另外一回事,“你的父母离开你了不假,但是你们之间…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倒不如说,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疼爱着你,也那样体贴地考虑到了潘潘,虽然那一天你说了不应该说的话,可是你的心里并不是这样想,而是你也深深爱着你的父母不是吗?”在他看来,郭巧的伤口之所以这么长,是因为她的思念足够深刻。   “你念着他们、他们爱护着你”,张冀科觉得这简直是一个很完美的家庭,“无论他们活着与否,你们的关系并没有改变。”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郭巧急切地追问,“那么…他们会原谅我吗?”   “我想他们也没有怨过你吧”,张冀科对她勾勾手指,“不如我告诉你,怎么才是互相怨恨地正确方式。”   郭巧地经历跟他的一比,已经算是某种幸福。   “如果真的要比不幸的话,我的经历可能更加痛苦”,张冀科坐在床沿上,郭巧不自觉地坐在他身边。   “出生没的选,父母也没的选,所以我的人生也没的选,别跟我提什么工作、梦想…我统统都没有”,张冀科有的,只是一片空白的过去与伤痕累累的身体而已。   “我没有跟我的父母吵过架,可是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比天人永隔还要深”,张冀科曾无数次的问自己,如果从头再来一遍他想过怎么样的生活——没有回答,可是每一种想象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没有生活,没有真正的为了自己活过这一刻,“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为了某一种荣耀、一种他们想要的荣耀,而不曾属于自己。”   而张冀科自己其实并不真正的在乎自己的运动员生涯能够走到什么地步,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输,因为他也只剩下这一点了不是吗?   他与郭巧不但现相似在父母关系上大概是极与极的交叉点,极其的特殊,极其的相反。   张冀科想,他的痛苦、奥运选手的痛楚,一般人不会懂,也不可能懂。   “我想要过真正属于我的人生,可是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不曾拥有过什么,根本无从思考”,他转过身注视着郭巧,更是在她的身边,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那个狭隘的世界——除了乒乓球一无所有的世界。   这一刻,从张冀科的眼中折射出的眼神,郭巧无比熟悉。这一种寂寞的味道,与世界隔绝的味道。   张冀科想要获得一点自由也好、无拘无束也好…哪怕是一次真正松懈的假期、或是工作,能够像郭巧那样神采奕奕地去帮助别人、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想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生活,去存在,这大概就是他眷恋在这个地方、在郭巧身边的原因之一。   “我有时候在想,眼前的你说不定也是我的一个梦”,一个张冀科躺在康健医院病床上,一个长长长长的美梦。他伸出手悄悄碰触到了郭巧地发,顺滑地从他指尖穿过,像是一个抓不住的愿望。   手指所碰触的触感,以及从他手上传来的令人感到温暖的温度,那是一种连痛苦也能退却的暖意,郭巧的心猛得震动,不知所措的她一下子后退并从站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突兀,正想要开口辩解的时候,张冀科比她更快地说道,“既然这间房间已经被打开,不如我们来打扫一下吧?”   老实说,两个人已经在一堆灰尘中站了好一会。   “好”,郭巧慎重地点了点头,她的心情也从砰砰跳跃而在此沉重一些。不可思议的是内心的痛楚被减弱了,是因为有好好倾诉的关系吗?还是张冀科那一副‘你并没有错’的态度,让她的愧疚感退却一些呢?   明明从未想过会亲近的两个人,却阴差阳错地知道了对方心底深处所隐藏的,就连打扫起来也变得默契十足。   郭巧刚抬起脚准备站在椅子上,她打算把窗帘拿下来洗一下,这也许是积灰最多的了。   张冀科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举动,“这样比较危险,我来。”   她满心以为张冀科会代替自己站上去,却没有想到他只是代替了椅凳,反而拦着她的腰把她轻松抬起来了。   “怎么样?够得到吗?”   面对他的询问,郭巧慌了神,“你、你放我下。”   在她看不见的背面,传来张冀科笃定的声音,“没关系,你很轻。”   “不、不是、不是、我…”,郭巧结巴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够拉近两个人的关系。她试图拿下窗帘,却越来越做不好,灰尘让她痒痒得打了一个喷嚏。   肉眼能够看见的灰尘开始弥漫,张冀科一松手,在郭巧落地时他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挥散扑扑落下的灰尘。   他很专注地为郭巧驱散着尘埃,而她很专注地看着他。   郭巧意识到自己就是在这一个又一个看是很普通的瞬间,喜欢上了张冀科,喜欢他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包容,喜欢他稀松平常地维护着自己……就好像两个人已经亲密地在一起好久、彼此熟悉而又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   郭巧躲入了他的胸前,她低下头将脸埋在张冀科的胸膛前,如果永远都不会失去这一份温暖就好了,但她仍然闷声地抱怨,“哎,我的头发都要脏了。”   “这里还是我来吧”,张冀科觉得郭巧在这里似乎也只能添乱?毕竟她的清洁能力堪忧。   郭巧轻笑着仰起头,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得,否则一定不会一脸认真得开始拿吸尘器开始打扫。   “真不主动”,她咕哝了一声,声音全被吸尘器的声音盖过。   看到郭巧地嘴巴似乎挪动着,张冀科按下暂停键,“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啊”,她嘟起嘴,有些不甘心却又有些释然,“你表现这么优秀,真庆幸当初收养(?)了你。”   全天下敢这么对张冀科说话的,似乎也只有眼前的郭巧,他轻而一笑,一瞬间展露出清亮逼人的神采,使得本就俊朗的容颜更加明亮,“幸好,被你收养。”   张冀科找到了一样孤单的郭巧,彼此总是努力在别人面前装得很勇敢、在自恋与自卑中寻找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感。   像单面镜,两个人互相照出了对方,互相倾吐着不曾诉说的秘密,这一份不曾预料到的关系让普通的日常变得如脱胎换骨般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很想让这两个人在一起??? 但是这两个人似乎没有一点点的自觉???? ☆、Chapter 18   “什么啊,还没有告白?”莫嘉娜嘟囔着,一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从一早上起就Evangeline别墅为今晚召开的慈善晚会做准备。她和郭巧两个人忙碌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时间,赶紧上妆换礼服,在Evangeline开始show time的时候,她们两个作为得力助理要好好站在老板后面做小秘书呢。   即使在这样一个难得的休息时间,莫嘉娜也不忘八卦,“说真的,你们两个不着急,我都替你们着急。”   “……”,只听见身后的帘子抖了抖,传来郭巧的一声叹息,“也并不是说我不想…而是…”   “而是?”莫嘉娜一挑眉,放下手中的粉饼,她真的是受够了,平时看起来雷厉风行的郭巧到底在怕什么?   这么想着莫嘉娜干脆站起身来,踢开一旁的高跟鞋,伸手就撩开帘子,意料之内的迎来正在换衣的郭巧的尖叫声。   郭巧下意识地就是护住胸,“你在干什么啊…”   “你都已经换好衣服还护什么?”莫嘉娜将她拉出帘外,一扫眼就能感受到这件礼服在她身上有多合适,上半身以刺绣立体花以及透视装完全修身,更重要的是包肩的形式能够掩盖住亚洲人削肩的不足,以及抹胸容易滑落的缺点。   外加鱼尾裙摆以及淡灰色的颜色处理,不会觉得太过显眼也让人眼前一亮。   “这件衣服好漂亮啊”,莫嘉娜由衷地感叹着,相反自己为了显瘦刻意选了黑色的礼服,显得有些过于沉闷。   “要是穿不上去,再漂亮也没有用”,郭巧转过身去,“快来帮我拉一下。”   想当初郭巧选这件礼服的时候才是4号身材,没有想到短短一个礼拜,遇见张冀科以后她居然胖成了6号。好歹硬是把自己塞进去了,可是拉链始终拉不到最上面。   莫嘉娜一用力,拉链便被拉倒顶端,她仍是十分羡慕,“我都节食了快一周了,还只能穿的下八号的礼服。”   “不能光节食,管住嘴还要迈开腿才行”,郭巧捏了捏莫嘉娜的脸,顺手撩起自己的长发,轻巧地往里拱了拱,垫出少许弧度便用发卡夹住。   虽然黑发也并不在法国少见,可是郭巧的黑发总是弥漫某种令人炫目的光泽,从她挽起的发丝中透出白皙的肌肤,融合着灯光,越发地美丽甚至显出几分平时不见的妖娆。   “真好”,莫嘉娜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短发,短发能够做的造型实在太有限,不像郭巧随便挽下都好看。   郭巧只看见莫嘉娜的嘴挪动了几下,“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我说啊,你这么好看如果去告白的话,怎么会拿不下普普通通的他呢?”,关于这点莫嘉娜越想越奇怪。   “就像前面你说的,我大概…是在害怕吧”,郭巧咬着下唇,莫嘉娜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所以就不知道郭巧对于‘与人亲近’这一点有着怎么的恐惧。   “我害怕着,如果两个人变得尴尬或是他离开的话”,她已经没有办法想象张冀科离开之后,又陷入一个人独处的场景了,光是想象就觉得十分恐怖。   越是害怕去失去,就越是难以启齿。   “哦,对哦,他还有前女友”,莫嘉娜哼了一声,“不管哪里都阴魂不散的前女友。”   莫嘉娜的前男友,阿兰德隆,就是因为和前女友死灰复燃,所以在短时间内就与莫嘉娜分手。更加难堪的是,阿兰德隆的前女友也和郭巧、莫嘉娜一家公司,有时候也会在走廊里撞见。   莫嘉娜与阿兰德隆的事情已经彻底成了同事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也是因为莫嘉娜只与郭巧在一起的原因。   只有郭巧不会去和别人乱嚼舌根,只有郭巧完全不会在意莫嘉娜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莫嘉娜发现和郭巧熟悉起来以后,郭巧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能够感受到她的满腔热情都会全神贯注地放在自己身上。   这一种对待友谊的态度让莫嘉娜很受用,想来自己之前总是像百花丛中的蝴蝶飞过,对谁都说不上最好,所以现在莫嘉娜也十分想要撮合郭巧与张冀科。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郭巧指了指地上的高跟鞋,莫嘉娜吐了吐舌头,赶紧穿上。   果然Evangeline也已经装扮完毕,刚刚走出化妆室开始迎宾,郭巧与莫嘉娜就顺理成章地走在她身后。   莫嘉娜对着郭巧,悄悄地眨了眨眼睛,就像是在说——‘幸好有你,否则迟到又要被说。’   郭巧一笑,她在Evangeline身边已经做了一年的私人助理,要是再算不准自己老板的时间,这一年也是白费了。   郭巧和莫嘉娜都背过慈善晚宴的两大本来宾名单,主要由莫嘉娜背地里悄声告诉Evangeline来者为何。   “额……”,莫嘉娜对着不远处正向Evangeline走来的高个男子发怔,那过于高大的身材以及闪亮亮的地中海秃头,微红的鼻子却还爱穿白色燕尾服,她一定见过这个人的照片。   “啊……”,可是莫嘉娜怎么也想不去这个人的名字,她干着急始终没能想起对方的名字,以至于Evangeline也余光转过来,显然Evangeline自己也全然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那位是马修?蒙特考特,是马球摄影师,最近刚刚跟妻子离婚,所以一个人来参加”,郭巧的隐藏含义是指千万不要问候这位来宾的妻子以及家庭情况,只会让大家一起陷入窘状。   Evangeline自然知道郭巧地一起,莫嘉娜抓抓自己蓬松的头发,咬着下唇再次对郭巧眨眼,算是表示感谢。   郭巧并不因为表现了自己而感到得意洋洋,她和莫嘉娜两个人一起参加慈善晚宴本就是Evangeline以防万一的手段。   长时间穿着高跟鞋站立让郭巧觉得有些不舒服,在Evangeline宣布慈善晚宴正式开席后,她注意到Evangeline已经示意让乐队开始准备奏乐,那也就是说明她的休息时间来了。   郭巧凑近莫嘉娜小声说,“一会舞会开始我就去休息会,如果有事的话在外面花园找我。”   后者点点头,同时眼咕噜一转,有了一个好想法。   郭巧在花园里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她刻意躲在阴影处脱下高跟鞋,偷偷地长舒一口气又不敢太大声怕别人发现,很快又穿回鞋子。身体微微倾斜靠在墙壁上小憩片刻,迷糊之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包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莫嘉娜发来的短信。   “抬起头来。”   “抬起头?”郭巧仰起头,就被眼前的人惊得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你?”   站在她眼前的居然是张冀科,而且并不是穿着T恤,显得稀松平常的他。   突然穿着衬衫打着领带出现在她面前,的确让郭巧吃了一惊,虽然西装外套在肩膀处稍显宽松,可是丝毫不影响张冀科被凸显出轩昂卓然的气宇,他看上去斯文的面容更显锋芒。   只是他站着的样子有些拘束,好像是有些不太自在,郭巧猜测他大概是不怎么穿如此正式的着装,不由得噗呲一笑。   “干、干什么…”,张冀科别过头去,只敢用余光去瞥郭巧,就在刚才对上眼的一瞬间,他都有些认不出眼前的美人是郭巧。   强力而耀眼的灯光洒落下来,在郭巧地裙摆上晕成一滩柔软的光晕,她明亮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引人注意。   “你怎么来了?”郭巧歪着头,再次上下打量着与平时全然不同的张冀科,没有想到很适合休闲装的他也同样很适合西装革履,两种不同的风格都能够完美的演绎……这大概因为他有一副各种风格都适宜的脸?吧?   “我?我就直接进来了”,张冀科先是在家里接到莫嘉娜的电话,她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解释一遍,又说会有司机来接他,衣服就放在车子后面。   虽然在车子里换装并不是第一次,可是因为穿的太正式而就莫名其妙被门卫放行走进府邸,这道还真是第一次。   “来,吃点东西吧”,郭巧挽起他的胳膊,只有在眼下这个人声鼎沸的舞会,她的行为显得如此稀松平常,而腮红也一定能够掩饰她的脸红。为了不让张冀科发现她的异常,郭巧揶揄地说,“怎么样?张大厨,你举得你做的好吃?还是这些好吃?”   “唔…”,张冀科无法否认这些入口即化的鹅肝的确做不来,不过不能在这个时候认输,“你喜欢哪一种,到时候我做给你吃。”   这种既窝心的回答又贴心的态度,再一次让郭巧意识到她绝对不能失去张冀科,有些话还不如不要说出来好,“我们来一起跳支舞吧?”   大概是在响应郭巧的话,欢快的小舞曲结束了,乐队奏起节奏轻缓而舒宜的曲子。   张冀科人生中第一次噎住大概就在此时,郭巧仿佛要带引他一般向他伸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想着要写很多 可是下班就已经是9点……快要猝了 但是想到你们,觉得今天?(已经是明天了)一定要给你们更一张!! ☆、Chapter 19   淡淡幽幽的香气,那是郭巧常用的香水,仿佛独自幽然绽放的空谷百合。   本来喧闹的舞会,但张冀科感受不到任何声音,在他眼里,除了郭巧以外皆空荡荡的。   “哦,好”,他下意识地把手交给郭巧,一如既往地听话。   郭巧弧线优美的眉瞬间舒展开来,她牵过张冀科的手,将他拉到了舞池的最边缘。   就像他们的关系,既远又近。   “手要放在我的腰上,还有这只手,握着我啦!”   她在说些什么,张冀科似是听进去了,蒙蒙得点头照做,又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转眼就忘。   能够记得的是,她琥珀色的眼眸,挺直的鼻和粉嫩的唇组成一种无法描述的美,虽然是他平时一直能够看到的脸庞,可是今日看起来格外得令人窒息。   就仿佛含苞待放的百合花,静悄悄地绽开到极致。   “千万不能踩到我的脚哦!”郭巧灵敏地缩回脚,“来,先左再右。”   张冀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机械人一般,只能任郭巧摆弄。   “嗯很好很好,我们再慢慢来一次”。   如丝绸般柔顺的发丝贴在他的脸上,郭巧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微笑,似乎和平时对待他或是提起潘潘时有些不太一样。   但是张冀科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一样。   唯一能够记得是自己的手紧紧贴在她的腰侧,不曾离开。   张冀科看着自己的手心,距离舞会已经过去一天,可是那天一起跳舞的记忆仍然如此鲜明,就好像掌心也留有郭巧的香水味与…有些与众不同的温度。   到底是为什么呢?他用另一只手挠挠头,就在此刻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已经完全将郭巧的家当做自己的,他顺手接起,“喂…?”   不等张冀科说完,就有一个女声透过话筒传来。   光从中气十足的声音就能够想象,电话那头她一定劈头盖脸地说着,“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还没有在一起?等喜我了!”   有些不普通的中文,张冀科总算想起她的名字,“奇怪的人?”   “什么奇怪的人?!我叫莫嘉娜!”对方没声好气地。   “……你才奇怪”,他对如此无意义的对话没兴趣,一听到她开始说法语,干脆挂掉电话。他可不想浪费无意义的时间在这个奇怪的姑娘身上。   不知为何,张冀科宁愿对着昨日一起跳舞的记忆发呆,也不宁愿花时间在莫嘉娜身上。   刚挂上电话没多久,铃声又响起来,张冀科有些不耐烦地再次接听起来,刚想张口怼回去,但是这一次却不是莫嘉娜。   “冀科?”   “恩”,张冀科并没有完全认出这个男声,可是他曾经透露过电话号码的只有一个人,“教练。”   “医院怎么样,伤势还好吗?”   面对教练几乎算得上殷切的询问,他的回应反而有些冷淡,“还好。”   “抓紧吧,预选赛快了。”   一句话,短短几个字,让张冀科如梦初醒一般,他轻轻嗯呢一声,不咸不淡地结束了本就简短的通话。   他早就知道时间近了,早就知道郭巧的家不过是暂且停留的地方,早就知道应该告诉她也需要走了。   可是张冀科怎么也开不了口,说不出哪句道别,更是没有意料到原本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居然会变成对方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存在。   该怎么开口?他这样烦恼着,殊不知,郭巧也有同样的困惑,疑惑着该怎么开口告白。   “我回来了!”   郭巧一打开门,就能够看到张冀科的身影,只不过今天他没有一脸很高兴的迎上来,而只是站在玄关处,一言不发地默默看着她换下高跟鞋穿上拖鞋。   “怎么了?”郭巧看着有些古怪的他,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手上提着食物袋的关系,“啊,这个是我路过买的面包,每天早上让你做早餐也太辛苦,所以就自顾自地买了些。”   以前郭巧总是不在乎自己的要求会让张冀科有多麻烦,可是一旦认识到自己的心情后,总觉得不能坐回那个随意指示的主人(?)样。   原本两个人在饭后都会遛弯,顺道去商店买各种各样的食材或是甜点、半成品回来,难道是怕她今天晚上不遛(?)张冀科吗?   郭巧的脑海中猜测着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张冀科只是淡淡地说着,“先吃饭吧。”   也许离开这个话题,只有在饭桌上才不会显得那么沉重。   ‘总觉得今天特别冷淡?’郭巧觉得这个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凑到他面前问道,“你举得…是昨天的我好呢?还是现在的我好?”   她知道昨天穿着礼服的自己一定比平时要漂亮,难道说是形象上的落差导致了张冀科的心不在焉,说起来昨夜他的确格外听话(?),好摆弄呢!   “你还是现在更好,实话”,张冀科一面说着,一面熟门熟路地拿出餐具开始摆放。   郭巧变得更加好奇,“真的吗?为什么是现在比较好呢?”   “因为现在的话,就不会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在关注你,我会比较轻松”,张冀科头也不抬,他的确在说着大实话。   “……比较轻松指的是?”郭巧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张冀科抬起头来,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郭巧,“像现在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你会跟谁离开了。”   郭巧同他之间的距离,便只有一肩膀之隔。   他坦荡的眼神毫无闪躲,郭巧明明知道他只是在把自己当做一个主人来形容,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意思,可是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但是一想到他的身份不明,跳动的心又悠悠地荡了下去,“我?离开?…无论怎么样,我总会成为你的过去式吧?又不能真的当你一辈子的主人。”   虽然郭巧努力笑着说这句话,看上去让自己好像不这么在意,其中的苦涩自知。   就像他前一段恋情,那样的深刻存在过也会终结。感情并不论谁的对错、不论地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件,可能在某一个时间点就会消亡。   更何况郭巧与张冀科两个人,并不曾真正的存在过‘关系’。   “……”,张冀科不能否认,他现在脑海里就在想,关于自己离开的事情。   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郭巧并没有反对的原因,也没有反对的必要,两个人就会因此而分开。两个人曾朝夕相处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从此异国他乡,不会再存在任何交集。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就没有办法开口。   张冀科的不回答变现得成为一种默认,郭巧敛了面上的笑,一下子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起来。   郭巧觉得自己把自己推到了一个选择支上,如果某一天他的离去无法避免——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会觉得苦楚,所以此时此刻不曾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感想,一定会倍加后悔。   “我说…如果我希望做你的进行式呢?”郭巧赶紧加了一句,“不是主人的那种…”   她还能不能把‘情人’的意愿表达清楚,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即使在法国这么多年,谈恋爱这个技能大概从小时候就已经缺失了。   “……”,张冀科歪着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似乎是在消化她莫名其妙的话。   被盯着看的郭巧有些不好意思,又对主动地自己感到羞愧,当她正想要开口说算了算了,把眼下尴尬的气愤打发了。   他突然莞尔一笑,“我一直认为,你是现在式。”   主人与宠物(?)这种关系一直被他们两个人挂在嘴边,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屏障让他们相安无事。可是真的仔细想来,这不过是虚构出来的身份,维系着某种界限,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对方而又不觉得奇怪。   剥丝抽茧真的去掉这个虚假的关系,这种仍然想留在彼此身边,这种想要温暖彼此的情感——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不用郭巧再去言明,他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这一瞬间,张冀科大概在和郭巧想着同一件事情,所以他的回复没有任何片刻迟疑。   总有一天会分别的话,不曾吐露真心一定会是他最后悔的事情——这种懊恼的滋味他已经不想再尝一次。   郭巧吸了一口气,她的耳朵没有问题吧?刚刚张冀科说了什么?她的眼睛没有问题吧?为什么他脸上的笑容这么灿烂?   “那以后…我就不用叫你主人了吧?”他靠近郭巧,如同打招呼又如同轻抚一般,轻轻亲吻了她的脸颊,气息划过她的耳垂,“女朋友,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加到这个点,必须写点甜的来宠溺一下我自己??? 其实写了这么多字,两个人也没有在一起我也是心累(?),反正 一定不会是因为我话多??? 恩,这个转变有点突然不过两个人也总算到时候了!撒花!! ☆、Chapter 20   “咳咳咳”,被呛到一张脸涨得通红的人伸出手来,“水…水…水……”   即便被呛成这个样子,也还是不肯把喉咙里的东西吐出来,接过水杯猛得一口,混着水将卡住的东西硬生生吞下去。   “好、好尺”,莫嘉娜大力吞咽后不忘问,“这个是什么?”   “……”,郭巧抬起头来,向对面的张冀科投去求助的眼神,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道菜。   张冀科正耷拉着脸,眯起的眼睛散发出十分阴沉的目光望向莫嘉娜,用断句似的语调说出那倒菜名,“乱、顿。”   如果可以,他大概当场就想把莫嘉娜当成材料,乱炖了——真是的,昨天好像才和郭巧从宠物与主人的关系(?),晋升为男女朋友(?),隔离他刚准备两个人好好独处的时候,莫嘉娜就跟着郭巧下班一起回来了。   不管一起回来,还要一起进食,这简直就是打乱了他原本所有的计划。   ‘你为什么要带这个蠢蛋一起回来啊’,张冀科瞥了郭巧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这种残念。   ‘我也不想的’,郭巧眼睛微张,回视了他,一脸无辜。   张冀科双手环胸靠向椅背,眼神仍然不离郭巧,仿佛在问,‘那这个蠢蛋有没有知道我们的事情。’   郭巧仿佛接受到他的眼神电波,咬了咬下唇。这个动作充分显示出她的心虚……也就是说她还没有跟莫嘉娜提过这个事情。   ‘果然’,张冀科瞥了瞥嘴,否则莫嘉娜早就开始胡乱叽喳起来了吧?反正听到她语速极快的法语就感到心烦,现在想想怎么让她早点滚蛋才是重点。   郭巧吐了吐舌头,她大概猜到张冀科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是为何,可是莫嘉娜这么兴高采烈地说要一起回家吃饭,这股热情的架势实在难以招架。   更何况莫嘉娜失恋在先,郭巧也实在不想用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刺激她,加上又有点羞涩,种种原因导致现在奇怪的场景。   完全感受不到郭巧和张冀科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莫嘉娜已经吃完了一碗米饭和……特别好吃的炸鸡块,她伸出空碗,“再来。”   若是按照张冀科以前的脾气,对于不太待见的人大概已经摔筷子走人。可是现在毕竟是在郭巧家,也是她的同事……不知道为何只要牵扯上郭巧,就不如以往那样爆裂脾气。   这种为别人着想的感觉,倒也不是第一次,想起来很久以前愿意体恤别人的心情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即使是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来的将心比心,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有所成长,还是因为对象的不同。   “哦哦对了”,莫嘉娜想到了什么,跑到沙发上拿出香槟又跑进厨房,“达拉达拉!”   实在没有办法理解今天莫嘉娜怎么格外兴奋,郭巧仍然是帮着一起开香槟。   一看到香槟,张冀科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什么两个人的情侣之夜应该是彻底泡汤了吧?还好也没有定什么去电影院,因为电影字幕问题打算一起看电影频道。   此时此刻,莫嘉娜在张冀科眼中更加闪闪发亮,电灯泡加上蠢蛋的光环,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莫嘉娜一直嚷嚷着要三个人一起干杯,在她的浑然不知下,张冀科的恼意,郭巧地歉意,莫名其妙地吃完了这一顿晚饭。   “真的是好幸胡,天天有好尺的”,莫嘉娜用着不太标准的中文普通发感叹着,并且拍着自己有些凸出的小肚子,同时也理解为什么郭巧老是嘟囔着发胖这件事。   张冀科的手艺简直太好,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莫嘉娜才不知道今天食材可是更加精心准备过,更不用说那一盆海鲜汤也是熬了一个下午。   “说起好吃的”,郭巧的脸颊沾染上了些许嫣红,她本就倒了些许红酒,再加上香槟,混酒让她有些醉意但又不至于醉倒,“他爆米花也、也超级好。”   “还有爆米花?!!!”莫嘉娜兴奋地直往张冀科看。   “啊…”,郭巧话一出口就感觉到隐隐不妙。   莫嘉娜更加来劲,“爆米花配电视!来!来来来!”   她拽着郭巧就走到沙发前开始摸索遥控器,“爆米花加时尚走秀,饭后甜点,完美。”   郭巧频频回头,她对着张冀科双手合十连连表示歉意,看这个样子莫嘉娜不管吃完饭还一时半会不会走?   张冀科看到莫嘉娜已经开始打开电视挑选频道,只有两个大字浮现在眼前——‘完了。’   彻底完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大概就是指莫嘉娜这种人吧。   他认命地拿出爆米花半成品丢进微波炉里,真是讨厌自己对这种火候都莫名的掌控力,但是想来这也是郭巧很爱的零食也就算了。   几分钟后张冀科就将热气腾腾的爆米花端到莫嘉娜和郭巧面前,电视画面里正播放着某个时尚品牌的当季新品走秀,因为牵涉到工作领域,莫嘉娜已经滔滔不绝得用法语开始聊天,顾不上完全听不懂的张冀科。   反正也无心到底莫嘉娜在说什么,张冀科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更惨的是莫嘉娜还霸占着他睡觉的地方,真是令他不出可躲。   郭巧轻轻挪动嘴唇,张冀科不用猜也知道她在道歉。   其实这种小事根本不用生气,可是张冀科知道自己在法国的时间不多,跟郭巧能够像这样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快到到了尽头,所以他才格外珍惜这样的时光。   而他又踌躇着无法跟郭巧说明,这才更加焦急。   郭巧虽然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烦恼,但是却很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本来两个经历相似的人就能够互相感知,这一默契又在此时得到了体现。   郭巧一面回应着莫嘉娜的话题,将爆米花桶推到她的面前,不一会莫嘉娜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似的,抱着爆米花桶趴在茶几上,一边吃一边聚精会神地看。   郭巧见莫嘉娜没有注意自己,悄悄伸出手拉住了张冀科的衣角。   张冀科早就看到了她的行为,想起莫嘉娜还在眼跟前晃悠,他就懒得抬起头来。只能嗯哼一声,表达自己的无可奈何。   郭巧稍稍摇晃了下,她歪着头看向张冀科,见他不打算搭理自己,于是拉住衣角的手改戳他的脸。   还没有碰到,张冀科就已经抓住她想要作恶的手,反应灵敏一向是他的强项,且强有力地防御,所以郭巧完全是顺着他的力道靠过来。   两个人的气息就在一刹那交汇,好像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郭巧地酒气略甜,张冀科的过于清淡。   只要挨在一起就能涌现出某一种满足感,原本心思不同的两个人相视一笑。张冀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不用言语,光是指尖的碰触就好像得到了和解。   ‘抱歉。’   ‘没事。’   几乎都要忘记莫嘉娜的存在,郭巧就跟往常一样缩起双脚靠在张冀科身上,而现在作为他的女朋友而非主人(?)更是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他,汲取他的热度。   一仰头就能顶到他下颚的距离,郭巧抬起头来,她的发拂过张冀科的下巴,令他有些生痒,又不愿意松开与她握在一起的手,只能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发,阻止她进一步调皮的行为,又能够感受发丝的柔软。   郭巧一笑,另一手拿起自己的发梢就去挠他的脸,张冀科不由得晃动着身体不愿意用脸正面中招,于是两个人挨得更近了。   简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唇擦过他的脸颊,就是闪躲中不小心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是一愣,郭巧下意识地松开了原本相握的手,而他却是握得更紧。   终于不用像过去那样,以一个普通的陌生的宠物的身份去接受她的躲避,张冀科想要靠近她、若是能够再近一点,她是不是就不能够再避开了?   他这么想着更加凑近了郭巧,简直就是要亲吻她的距离,就在此时,一直沉浸于爆米花与电视的莫嘉娜爆发出大声地欢呼,“我实在是太喜汉这一集的新品!”   于此同时莫嘉娜回过头来征求郭巧的意见,与此同时沉溺在别样情绪里的张冀科和郭巧猛得回过神来。   郭巧极其不自然地站起身在莫嘉娜身边反复踱步,却不敢再坐回沙发坐回张冀科的身边。   ‘我刚才在干嘛?!难道说这样就要发生了吗?接吻这种事情’,郭巧脑袋一片空白,也只是嗯啊的胡乱附和着莫嘉娜的话。   ‘啊啊啊,我怎么都不想反抗?感觉这样子也好羞耻?’郭巧再也不敢直视,于是拿着坐垫准备挪到莫嘉娜身边。   哪里知道莫嘉娜看了看手表突然宣布要回家了,她总是不安常理出牌。   “我已经打扰很久啦”,莫嘉娜站起身,主要是她已经吃完了爆米花,再待下去今天的卡路里摄入绝对爆表。   这一次张冀科算是点点头,同意莫嘉娜的行为。   作为主人,郭巧当仁不让地送莫嘉娜一直出门、经过花园来到大路。   “其实啊,我今天知道我给老大的设计方案被同意了”,这才是莫嘉娜想要来郭巧家一起吃饭的真正原因,“所以想要庆祝一下,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独立做设计。”   “太好了!”郭巧真的替莫嘉娜感到高兴,她抓着莫嘉娜的手臂显示出自己的激动。   “是啊,我也觉得太好了”,反倒是莫嘉娜自己比较镇定,应该说已经兴奋过头反而比较好冷静,“下班前我一直在想怎么庆祝,虽然可以找以前的一些朋友,可是毕竟他们不是这个圈子大概也难以分享,又想了想其他同事,突然觉得,也只有想和你说。”   其他同事对于莫嘉娜来说,都谈不上真正的朋友,更好像只是互相分享八卦信息的交换处,感受不到彼此的真心,但是郭巧则不同,熟了以后更加能够感受到郭巧那份纤细而又真诚的内心。   这样的郭巧吸引了异性一点也不为过,莫嘉娜挥别着说,“下次再来你家好好庆祝。”   “诶?”郭巧不解,“还有…什么好庆祝?”   “庆祝你跟你的宠物(?)终于在一起了呀”,莫嘉娜狡黠一笑。   “诶?啊?啊啊啊啊啊啊?”郭巧捂住嘴巴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奇怪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莫嘉娜怎么会知道?   莫嘉娜伸出手指指了指眼睛,拜托她也曾经是驰骋情场的老手好不好?更不提她的八卦之魂,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郭巧与张冀科两个人举手投足间的变化?   有时候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够暴露,因为爱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什么啊,知道就早说”,郭巧跺了跺脚,望着莫嘉娜开车远去。   就如莫嘉娜所说,郭巧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变得更小女生了一些,精明干练的感觉被另一种涩意说替代,   更不用提与张冀科在一起,只消一眼就能够感觉到快要满溢的幸福感。 作者有话要说:  ……在海外旅行,虽然买了流量卡的,破网速就是不给力 好不容易爬上来给你们熬夜更新,快赞我一个 ☆、Chapter 21   “张冀科!”   “恩?”   郭巧扶着楼梯下楼,她不像往常早上总是不修边幅地起床,出现在张冀科面前……而是梳好了头发,甚至已经画上了淡妆。   “哦?看起来没有宿醉?”张冀科一如往常地为她准备了一杯咖啡,推到她的面前。   咖啡的香气以及奶的香味,还有每日都显得神清气爽的他,就仿佛与早晨的阳光混合在一起,总是能够让郭巧开启一天好心情。   她原以为是因为高兴终于有一个人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现在想来,说不定早就被美好的他说吸引也说不定,即使连一个简单的举动都能欣喜不已。   “一勺糖,三分奶,你会喜欢的”,张冀科转头看了看时钟,因为郭巧在楼上磨蹭的关系,已经到了她快要出门的时间,“需要替你打包早饭吗?”   “不用”,郭巧推开眼前的咖啡杯,踮起脚尖雀跃地小步来到张冀科的面前,“老板还在休假,我今天可以晚一些去公司。”   “这样啊”,张冀科立刻陷入纠结,“早知道这样就给你做些更加好吃的早饭了,现在再做其他的可能你又要等很久会饿…”   他总是一本正经地为了郭巧的事情在烦恼,令她十分开心。   “不会啊,我不饿,比起咖啡、早饭,我更想吃你”,郭巧踮起脚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   往常他们总是以主子与宠物的关系,保持着一些些的距离,宛如有一根隐形的绳索,只有到了现在才总算抛开了无形的枷锁。   张冀科有些无可奈何地接住郭巧靠过来的重量,似乎在苦笑她什么乱七八糟的言论,但又无法拒绝,因为他们就是如此亲密的关系。   郭巧笑了,如同孩童一样的狡黠,靠向张冀科并且吻了他。   吻落在他额头,脸颊上,十分温和,随即往下落,印在他的唇上。真的就像是小孩子的吻一样,像是擦过一样的轻软。   因为这样柔软的吻而变得焦急起来的反而是张冀科自己,他原本承接着郭巧的手却揽住了她的腰,像是不然她逃离一般加深了这个吻。   嘴唇,齿根,舌尖,如同打招呼,又似虏获,带着张冀科牌的温柔。   无论是郭巧还是张冀科也好,丝毫不想要挣扎,反而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进展。   也许从第一眼起,郭巧就在在意起眼前这个白皙文静、寡言少语的少年。   也许从第一眼起,张冀科就感受到了郭巧微笑面容之下、惺惺相惜的静默。   越是接触就越是想要了解,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相似,越是觉得相似就越是想要陪伴,每一时每一刻,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眼神交换。   想要靠近,想要亲吻的念头也就无初次的浮现。   仿佛彼此的想法、心意,通过唇传入郭巧的身体,她伸手拂过张冀科的发,他的短发略微刺耳,却显得所接触的地方格外柔软。   曾以为自己舍弃了所谓无聊的感情,曾以为已经失去一切的她,意外收获了张冀科。在相遇的瞬间成犹豫不决地是不是要甩掉这个麻烦,可是现在却无比感谢仍然收留了他。   这一次郭巧用自己的意志与张冀科缔结了恋爱的契约,她想要再一次被人守护,她希望这个成为她守护者的人——是张冀科,因为他的体温仿佛总是在包容着郭巧,包容着她的全部软弱、全部的丑陋。   张冀科的存在,仿佛就是在鼓舞她乐观向前,彼此都感觉到对方对于自身是多么重要。在茫茫人海中两个人能够相遇,能够互诉衷肠、能够确定心意,这是多么可贵、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不知怎么的,有种毕生奇迹至此都已经用完的心情,想到这里郭巧闭上眼睛,想要更加好好享受这个得来不易的吻。   “喂!醒醒!醒醒!”   就在郭巧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几乎要随着这个吻沉溺起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力的摇晃。   她有些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张冀科的脸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可是他们的唇并没有紧紧贴在一起。   “不起床吗?平时这个时候都要出门了吧?”   他的唇在动着,郭巧盯着他薄而红润的唇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并且尖叫起来。   “啊…”,张冀科大概也是对进她房间感到抱歉,只是他在门外敲门一直没有回应这才进来,于是松开手,三步并两步地的退出房间。   一面走,他还不忘回头看看郭巧是不是又倒头回去睡。本来在训练时候总是睡不醒、要大家轮番来叫的是他自己,现在遇到郭巧大概是知道以前队友是怎么受不了自己的。   郭巧将头埋在被窝里,好长一段时间听见房间里没有动静、确定张冀科已经不在房间之后,她才悄悄地挪开被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之前是在做梦!而且还是在做那种接吻、特别羞耻的梦!   难道真的像莫嘉娜说的那样,她其实是欲求不满吗?!!   郭巧将脸埋在手里,她更不敢相信的是自己可怕的睡相、以及杂乱的头发、丝毫无形象地呈现在张冀科面前,她的男友面前。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是!”郭巧烦躁地跳下床,头还有点晕,肯定是昨天晚上和莫嘉娜喝酒喝太多的缘故。   因为蠢梦的关系,她虽然因为老板出差,真的不用早点去公司上班,而是无言面对张冀科,只能吃完早饭就赶紧溜去上班。   不只实情的张冀科依然将郭巧送到门口,目送她上车。   郭巧启动车子,渐行渐远,不一会张冀科已经成为后视镜里的一个小点,分辨不清。即使如此,她还是恋恋不舍地注视着后视镜,脑子里总是想着今天早晨的那个梦——所谓恋人之前的亲吻,真的如此美好吗?   就带着这样的疑问,郭巧来到公司,一坐到位子上就迎来莫嘉娜关切的问候。   “怎么样?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特别好的事情?比如说…你们两个做了吗?”   噗!!!郭巧刚刚喝得水差一点喷得桌子都是,她一面疯狂扯着纸巾一面怨念地看向莫嘉娜,一定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乱来的朋友,所以才会早上做莫名其妙的梦。   莫嘉娜一双火眼金睛立刻就从郭巧的表现中get到了信号,她撇撇嘴坐到一旁的位置上,“什么啊,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我说你,别把我当成你好吗?”郭巧强调说,“我喜欢慢慢来。”   “慢慢来,就是说你现在连他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吗?”莫嘉娜一直对张冀科感到很好奇,毕竟他的出场方式和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张冀科并不是真正的流浪汉,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又需要别人收留?莫嘉娜原以为郭巧会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问下来发现就连郭巧都一问三不知。   想来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收留在家里,郭巧胆子还真的大,不过如果是张冀科这样的颜值,莫嘉娜大概会要求来一打。   “那你就准备一直不问吗?”莫嘉娜真的对这一对奇怪的情侣感到好奇。   “……我大概是问不出口吧”,郭巧害怕因为自己做错什么会失去张冀科,她从未谈过恋爱,虽然耳濡目染地知道一些情况,也对情人之间到底能够进展到哪一步了如指掌,毕竟法国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可是内心世界里她依然没有成长。   莫嘉娜拍拍郭巧的肩膀,然后回到自己的作为。   莫嘉娜离开之后,郭巧打开自己的电脑,点开邮箱之后又莫名打开网页。在帮张冀科整理行李之后,她曾经看到过一次他的护照,也的确证实了‘张冀科’的确是他的真名。   基于他不曾对名字上撒谎一事,郭巧的确也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网络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任何人都能够留下蛛丝马迹,虽然她问不出口关于张冀科的真实情况,那么用网络搜索会得到答案吗?   郭巧下意识地打开谷歌,她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好一会但仍然没有敲击下去。这样默默在他背后调查的样子,就好像自己真的心虚一样。   郭巧问着自己——无论张冀科是何身份,都能够确定想要继续保持喜欢他的这份心情吗?   她抱着这样的疑问一直到下班、回家。   几乎是一打开门就能够看到张冀科的身影,郭巧将自己的包扔在一旁,大跨步地往他面前走去。   “?”张冀科对这样来势汹汹的她感到有些奇怪,歪过头看着她。   郭巧深呼吸了一口气,“会接吻吗?”   “啊?”被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困扰,张冀科下意识地回避,“…不…会吧?”   这个时候说会是不是显得更加奇怪,他十分缓慢地转着这样的念头。   “没关系,我会”,就像和梦境重叠一般,只不过这一次是郭巧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   嘴唇被吮吸着,甜美地咬噬着,下唇被舔舐着,如做梦一般张冀科也乖乖交出自己的舌头。   真切的感觉,亲吻是比梦中来的更加幸福的。   郭巧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心意,她继而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只要你不愿说,我就不会问,我相信你。”   就像张冀科曾经在她父母去世的深渊里陪着她徘徊着无法前进一样,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过去,每个人都有痛苦难以言明的当下,并不是一定要刺到对方的心底才算真正的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我真的很抱歉这么久才更新,在海外没有网还有时差 一回到中国就是崩溃的,连续几天几夜加班,幸好迎来了小长假 我想。。我再塑造郭巧的时候,大概是结合了自己最近的一些经历 真的很抱歉让你们等这么久~!争取最近日更! ps话说这样一言不合就开车真的好吗? ☆、Chapter 22   碰触固然美好,亲吻更是比想象之外的更要甜蜜。   但是在唇舌交替之际感觉到了苦涩,这是张冀科独有的涩意。郭巧越是不闻不问他的真实身份,就会让张冀科感到越是愧疚,愧疚到无法说出自己需要离开的这件事情。   刚刚遇到郭巧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观会遭遇到怎么样的冲击,甚至是以开玩笑的兴致说要留在这里,留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   那一刹那,张冀科说想到的是想要逃避,逃避即将来到的比赛,逃避教练给他安排的一切,逃避自己无法避免的命运——更是想要逃避自己的身体受伤而不如从前的这个事实。   不知道人生所谓的意外,是不是就是指这些意外地抉择。   等到他真正地住进郭巧地家里,真正了解她,真正地触碰到她对于她双亲离世的伤口,看到她谈到自己理想的高谈阔论,与她在灯光辉煌的舞会上共舞一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张冀科不曾接触过的。   郭巧会悲伤、会高兴、会开心、拥有看上去遥不可及的梦想,她拥有着最真实的喜怒哀乐,或许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可这不就是普通的人生?   一个人的生命有限,短短算来也不过就是数十年,数万个小时而已,而反观自己,张冀科看到没有波澜起伏的自己,将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光花费在了乒乓球上。   他过去从未想过对与不对,即使到现在也未曾思考过值不值得,可是他突然发现一个令人恐惧的事情——他真的有过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吗?   他在退役以后又将何去何从,他真的曾经脚踏实地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吗?选择体育是父母为他做的决定,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出人头地的办法,选择兵乓是他最拿手的,不可否认他的确热爱着乒乓,可是除此以外呢?   除了日以继日的训练、已经深深刻在身上的伤病和应激反应以外呢?他还拥有什么?他还能拥有什么?   张冀科想,这大概就是他无法离开郭巧、无法对她开口的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他连对自己的拷问,都无从回答。   张冀科望向郭巧,就像在她快要失控的时候,自己曾经坚定不移地陪伴着她。眼下,他也急需要郭巧这样的回应他,“可是说,如果我想告诉你,我是谁呢?”   ‘想啊,当然想知道,想知道得不得了’,郭巧吞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张冀科拿起桌上的手提电脑,慎重地放在餐桌上。   郭巧凑过来,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拿电脑,可是她依然什么也不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   张冀科打开网页,习惯性地将搜索引擎更换成百度,他的双手停留在键盘上良久,郭巧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瞪大了一双美目。   真的要告诉郭巧吗?真的要离开这里吗?真的要离开这一段来之不易的生活吗?   张冀科一时间无法觉得,于是又将电脑推给郭巧。   她似乎是懂了张冀科的意思,于是切换成中文输入法,在百度上输入他的名字。   敲击回车发出微弱而又清脆的一声,张冀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放在郭巧身上,而她则是望向电脑屏幕。搜索‘张冀科’,满屏都是一样的内容。   “奥运…选手?!”郭巧双手猛得一拍,从桌上撑起身体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即便是她吃惊张大嘴巴,瞪圆双眼的样子,在张冀科眼里看起来也还是那样的可爱,他默认的一点头。   “怪不得…先前你会说,人没有多少个四年”,郭巧现在才意识过来,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奥运会四年才开一次,“但是…你说你没有工作过?”   “中国和国外不一样,在国内奥运选手就是一种全职,为了得到金牌必须日复一日的训练,要知道你必须在之前的出线塞上赢了,才可能出现在奥运会上”,张冀科也是跟海外的运动选手交流以后才知道,这个行为只有在中国才存在。   很多国外的奥运选手,来参加比赛只是一种个人兴趣或是兼职,大多数都有正经的工作和生活,有些甚至不是体育科班出生。完全不像张冀科这样的体育运动员,就好像是只为了比赛而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那你…?”郭巧有些不安地看向张冀科,按照网页上百度出来的信息日期,几乎都是近几个月的,也就是说他是在职运动员,那又怎么会出现在法国?他又是怎么漂洋过海地…?   明白她在疑惑什么,张冀科拿过摆在一旁的杂志,这本体育与体能有关的杂志他平时一直在研究。他翻开杂志拿出夹在一种的书签,拿给郭巧。   说是书签其实就是一张名片,郭巧翻看着正反面,正面印着是一个医院的名字。虽然明显是法国医院,不过她并没有听说过,而反面有着这家医院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郭巧一看到地址就发现有些奇怪,“这个地址和这里完全一样…啊,区不一样。”   说起来的确以前也有快递员送错信的关系,她一下子就联系起其中的关系,“难道是说,一开始你走错了地方?”   张冀科也当初自己理所当然的想象觉得有趣,不由得一笑,“一开始还在想,哪里的医院建造得这么奇怪,哪里的护士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后来才明白过来我大概是走错了。”   “你要去医院?”郭巧更紧张地是他的身体,“是哪里不舒服吗?在我家里不去医院真的可以吗?”   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最为真切的担心,那忧心忡忡甚至拧起眉毛的样子、甚至嘟起嘴想要说教的样子都那样的惹人怜爱,张冀科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几乎把她柔软的长发都给弄乱了。   看着郭巧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的手,拼命捋着自己的发,他上扬的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我虽然的确有受伤,不过以前是之前比赛上的事情,而且已经治疗过了。这一次是因为教练看我状态不佳,所以刻意找了一个理由把我送出来疗养。”   郭巧小心翼翼地发问,“状态不佳指的是?”   “我一直在烦躁着,为什么我会受伤,为什么我会过着这样的人生,为什么还要继续打比赛,为什么90后的孩子们都已经追上了我,这样那样的烦恼”,张冀科明明知道自己要努力才行,“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已经难以继续正常的训练,因为无法集中精力。”   他无法否认,不想要和郭巧开口说自己需要回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要逃避,逃避训练、逃避比赛、逃避奥运会。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自己应该不是这么怯懦的人才是——越是这么想着,张冀科就越是难以启齿。   若不是郭巧先展现了自己属于她的软弱,大概他也不能坐在这里好好地说出心中的弱点。   “既然你先前说,在中国奥运选手是有寿命的,时间到了不退役也不行……也就是如你所说,你的人生真的没有多少个四年,无论现在情况怎么样,都应该抓住机会吧?毕竟你一直坚持到现在,绝对、绝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这是郭巧切身的经历,“我也一直烦恼着自己为什么会干着助理这种无聊的工作,之前我也说过我想做音乐杂志的编辑吧?”   “我的父亲是古典乐出生的钢琴家,受他的熏陶我从小也是接受音乐类的教育,因为父母去世的那一件事导致我从心里上无法跟父亲一样变成一个钢琴演奏家,可是我依然热爱音乐,没有办法在舞台上演出,能够做一些音乐杂志有关系的事情也好”,郭巧宛如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般,捶着拳,“所以我每一天上班之前都告诉自己,一定要忍受老板各种挑剔、忍受同事的各种无趣,只要忍过一年,忍到老板能够推荐我认识一些音乐杂志的主编…说起来,上次在慈善晚会上就有认识一些很有名的音乐人…”   “我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职业生涯”,郭巧放下的手覆在他的手上,似乎想要给他以自己内心的力量,“你也是,既然你的运动员生涯还没有结束,就一定不要轻易放弃。人生的确没有多少个四年,可是你想要的人生不论从几岁开始都不晚。”   曾经郭巧也烦恼着自己做着助理这样没有用的工作,可是一个前辈提醒她——在法国没有人会歧视半路换职业道路的人,每一份工作都是经验的积累。只要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我啊,一直就觉得你其实很坚强了”,张冀科微微向前倾,郭巧那双因激动而熠熠生辉的美目,真的是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腻,“虽然你总是因为父母的事情在责怪自己,可是真的胆小懦弱的人恐怕受不了就自我了断了吧?可是你呢?…很顽强地等着救赎呢。”   “所以,我不是等到你了吗?”郭巧也向前挪了一下,她的额头抵在张冀科的肩膀上。她阴霾的内心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在他出现之后、是在他努力围着围裙做饭的时候、还是真的像个宠物一样被绳子拴起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对他怦然心动的那一刻?   这样想起来,无论此时此刻也好,无论过往的一周内也好,这样的生活就是梦寐以求的。   郭巧再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叹,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真的是太好了!   “如果我真的不放弃我最后的四年的话”,张冀科的手抚摸着她小巧可爱的头颅,话再度一顿。   这个漫长的停顿让郭巧不由得抬起头来,“不放弃的话?”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放弃的话,现在就不得不回去了,回到中国去参加训练和出线赛。” 作者有话要说:  兜兜转转……终于能够进入到分别的地方了?(某轩真的是话痨! 别慌,我是HE亲妈,也会一惯的happy ending的 ☆、Chapter 23   “如果说我要回去的话……”   张冀科没能说完的话,变成一种沉默横亘在他与郭巧之间。   没有办法出声,没有办法任性地开口让他不要回去——四年一次的奥运会,其比赛的意义就跟所相隔的时间一样沉重。   但是郭巧也没有办法就这样接受张冀科要离开的事实,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会离开的原因,却都没有能够猜中。   只要一现象他离开以后,再次变得空荡荡的房子,郭巧浑身就开始打颤。   “喂、喂…你怎么啦?”莫嘉娜推了推坐在位子上的郭巧,“下班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去?”   往常郭巧都是准点下班,甚至提早偷溜,今天怎么一反常态。   郭巧试图扬起笑容,她的嘴角却如此沉重,只能挤出一丝古怪的笑脸。自从她昨天听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她仍然使用了一贯的消极方法……逃避。   没错,她就这样起身,躲开张冀科跑回自己的房间。一整夜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天一亮她就起床梳妆打扮。   也就是一夜未眠的她,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听见楼下有动静。   郭巧将门开了一条缝,听见楼下传来关门声。她有些紧张地扑倒窗外,发现了张冀科跑着步远去的背影。他迈开的脚步看上去很坚定,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这幅熟稔的样子,一定是他来到郭巧家后所一直坚持着的。   ‘我啊…真的是什么都不了解了’,郭巧一直所知道得就是张冀科习惯早起,又能做的一手好菜,每天早餐都能不重样的变着花样。   ‘原来他一直不曾放弃运动员的体能训练吗?’她将自己埋在窗帘中,除了天未亮的凉风,更让她觉得寒冷的……是自己的无知。   一直以来就那样的坐享其成,总是以‘主人’(?)的身份去审视着他,未曾真正的了解过他,如他贴近自己一般,几乎知道郭巧所有的弱点与秘密。   想到这里,郭巧更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张冀科,于是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便偷偷溜出去,早早得到了公司,以至于很早就做完手上的工作。可是郭巧不敢回家,不知道自己怎么去面对张冀科,以至于到现在应该下班的点还坐在位置上磨蹭。   一直大大咧咧的莫嘉娜虽然感觉到郭巧有些不对劲,可是完全不知道她内心的百转千回,“怎么了?有事要加班?”   “大概…大概是吧”,郭巧点点头,勉强糊弄过去。   “哎,我也要加班”,莫嘉娜将手上的手稿摔到郭巧桌上,又仔细看看周围已经没有同事在才敢悄悄抱怨,“说是这些稿子都要搞。”   “我发誓,我已经绞尽脑汁做到极限了”,莫嘉娜展示着其中几张手稿,她其实很高兴自己的才能终于被老板认可。本来莫嘉娜就是设计艺术出声,在这里做市场助理也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毕竟这是接近Evangeline的唯一方法。   求职者的苦衷就是职位不等人,没有空缺就只能等。   幸运的是莫嘉娜在做助理满一年的时候,终于被认可转型作为设计助理,相比之下同期进来的郭巧仍然处于私人助理的位置丝毫未动。   就在莫嘉娜刚刚得到升职通知的时候还曾沾沾自喜,现在看来像郭巧那样不轻举妄动才是好事。Evangeline本就要求很高,对于新上手的莫嘉娜也是毫不留情。   “为了巴黎时装周,我要拼了”,莫嘉娜虽是对着郭巧说,更像对自己加油打气。   “是啊,Evangeline说了会让你跟着了”,提到这点,郭巧也是由衷为莫嘉娜感到高兴,毕竟作为时尚设计圈的新人,没有什么比参加巴黎时装周更加重要的事情。   不管莫嘉娜是不是作为新贵而去参展,只要她能够观展,因Evangeline设计助理的身份去拓展圈子,她的晋升指日可待。   郭巧看到莫嘉娜愁眉苦脸地将手稿摊得到处都是,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大概也只是妨碍她。而且看她这么忙碌,郭巧也不能拉着她去外面餐厅喝一杯、聊聊天。   于是郭巧只能拿起自己的手包与莫嘉娜道别,一边往大门口走去。   “Quinta”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法文名字,郭巧迅速得回过头。如果她听得没错,这个声音是…   “Evangeline?”郭巧完全吃了一惊,她一直认为Evangeline和莫嘉娜结束新品会议之后会直接回家,所以也没有去照料她今天晚上的安排。   Evangeline拿着咖啡杯,她一面扶额,一面叹息,“你看到莫嘉娜的设计稿了吗?”   “啊?”郭巧又一惊,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能简短地说,“恩,看到了。”   原本一片平和的Evangeline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就突然爆发,“这简直就是一种灾难!难以想象她会用这么老土的设计!”   “……”,郭巧突然觉得刚才的莫嘉娜好乐观,Evangeline已经处于发火的边缘,估计是顾忌会议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没有爆发吧?   “这种设计根本不能用”,Evangeline双手叉腰踱着步,高跟鞋摩擦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现在在慎重的考虑时候要带她去时装展。”   ‘天啊,莫嘉娜心心念念的巴黎时装展’,郭巧知道如果Evangeline真的决定不带莫嘉娜,着一定会成为莫嘉娜人生中最大的打击,这个时候她必须说什么才好,“可是没有比莫嘉娜更好的人选了吧?”   Evangeline突然抬起头,她这样的目光让郭巧忍不住后退一步。Evangeline的这种视线她再熟悉不过,每当Evangeline要推翻决定重头来过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   “我现在要更换人选”,Evangeline绽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陪着她银色的短发显得极其危险,“我带你去。”   “但、但我并不是…”,郭巧试图解释,Evangeline一挥手表示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   “我的决定就是命令”,Evangeline的心情又变得些许好一些,她重新拿起咖啡杯以高昂的姿势离开郭巧。   留下郭巧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她是无法对Evangeline说不得,如果她还想这份工作的话。她明天要是将Evangeline的命令告诉莫嘉娜,无论莫嘉娜相信不相信她的说辞——莫嘉娜都会怨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见Evangeline!偏偏是这个时候’,郭巧忍不住捶起自己的腿,想起张冀科心更乱,简直就是感情和工作没有一个顺利的。   她一直坐到车上还在思考如何能够解决自己与莫嘉娜之前即将出现的矛盾,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郭巧地脑海里,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和笔,重重的写下张冀科的名字和‘工作’。   现在这两端都让她心烦不已,郭巧将所有能够解决的办法全部罗列在下面。   不想要继续维系与张冀科的感情,很简单只要分手即可。   想要与张冀科的关系,则有好几种可能,忍受远距离恋爱、经常利用假期去中国、或是回到中国。   想要工作顺利的话更加有很多办法、辞职(她是无法说服Evangeline的)、用上次在慈善晚会拿到的名片一个个试过去、重新在网上开始找工作、在家里闲一段时间……或者是……   郭巧拿起笔,同时在两个想法上画下圈,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十分合理的答案出现了。   心头的烦恼瞬间消退许多,她开车回到家里。   张冀科正在冰箱前思考着今晚到底用什么食材的问题,听到开门声时围着围裙的他探出头来,“你回来了?”   他本以为郭巧会磨蹭更久回家,她就是喜欢逃避不是吗?   “你还没有做晚饭?”她拿起夹在电话下面的外卖单,“今天不如我们叫外卖如何?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好”,张冀科结下围裙扔在一旁,说起来他以前可是很讨厌这种东西,总觉得娘炮得可怕。但是郭巧硬是要他带上,还亲自围上一圈,现在居然也变成了某种习惯。   郭巧带着张冀科一前一后地上楼,她推开右边合上的房门,这原本是她过世父母的住处。上次张冀科无意进入过一次,两个人匆匆打扫一番后再也未曾进去。今天郭巧居然主动带他进去,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进入房间后,郭巧一言不发地开始整理上次散乱在一旁的东西,并时不时地弹弹灰。   只要一进入这件房间,她就会变得十分安静,收起所有的表情只留下凝重。张冀科不明就里但也随之开始理东西,并开窗通风。   为了不让东西被风吹落,郭巧将所有的文件散落的资料都塞回书柜里,无意间发现手上的保险报告。郭巧颤抖的手摩挲着报告的牛皮纸封面,她知道里面一定会有关于车祸的详细鉴定与说明,曾一度想要躲避的事实就在里面。   郭巧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终于打开尘封已久的报告书。张冀科停下手中的动作,关注着她的面部表情。可是她读着报告低垂着头,让他完全无法看清郭巧脸上的表情。   她是在痛苦吗?还是觉得悲伤?无论哪一种,张冀科都做好了安慰她、拥抱她的准备。   其实郭巧已经隐约猜到,她在父母车上弄的小手段顶多只是加速车祸的产生,不会构成车祸本身。她放不下的只是自己对于父母那无可挽回的态度,而车祸鉴定也是这么描述的,散热片温度过高导致刹车失灵。   整整十年,郭巧对真相避而不见,如果她再度使用这样的态度,也一定会失去眼前的张冀科,她并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温暖,“我一直想要从事音乐类的工作,仔细想来我也的确想像父亲那样成为演奏家。”   “所以…”,她抬起头来,以不容拒绝的热切目光望向张冀科,“我决定回国参加交响乐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安排大家可还满意?!!! ☆、Chapter 24   “你是认真的吗?真的…要回去吗?”   面对莫嘉娜的问题,反而是郭巧能够轻描淡写地回答,“是啊,已经辞职了。”   说着,郭巧也没有慢下手中整理的动作,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了避免与她进行眼神接触没有一个人上前与她进行告别或是寒暄。   ‘也是,大概都在庆幸我离开了,第一助理的空位被腾出来,有机会能够跟老板上巴黎时装周吧?’郭巧心知肚明地一笑,反而眼前满腔热情的莫嘉娜,大概是自己在这家公司里收获最好的朋友。   “不过我能理解,我也辞职了”,莫嘉娜嘻嘻一笑,她爽快地扛起自己的小包,“我没什么要带走的,我来帮你抱个箱子吧。”   “啊????”反倒是郭巧听到莫嘉娜也离职的消息,太过于震惊喊出声来,引起大家些许的小声交谈。   “没错,我也跟你一样是无业党啦”,莫嘉娜并不想在办公室谈及这个话题,催促着郭巧快点整理,两个人抱着大箱子一前一后地离开办公室。   莫嘉娜抱怨着郭巧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又是加湿器又是文件夹、又是买来参考的时尚杂志,两个人在走廊上走走停停,于是最后把东西放在地方,干脆进吸烟室爽一把。   正确来说,应该是莫嘉娜烟瘾犯了非要吸一口。   “我的辞职?很意外吗?”莫嘉娜弹着烟灰,她微卷的头发依然蓬松,染过的红色与黑色的发根交错而晃动着,就真的跟她时而夸张时而热情的个性很相配,皮肤微黄也晒出了雀斑,抿起的嘴唇有些厚重,鼻子并不高挺,细瘦的胳膊,完全符合欧洲人对亚洲人的所有审美。   平时总是带着耀眼笑意的莫嘉娜,只有在这个时候,在烟圈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沉稳。   “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离开?”郭巧叹了一口气,长发晃动,她伸手撩动飘来的眼圈,眼神如同烟雾一样飘散不定,就如她的内心一样,晃动不安。   “一部分是因为你,我不在的话,不就会带你去巴黎时装周了吗?”郭巧最不愿打搅的——是别人的梦想、别人的人生,如果她替代了莫嘉娜,她这一生都会对此事跟耿于怀的。   “没错,你不在的话,我大概就是无可奈何的选择”,莫嘉娜用力摁掉烟头,她转过头无比凝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要被选择,我不是替代品。”   “我并…”,郭巧想要开口辩解,可是她刚刚一张口就明白莫嘉娜的意思,巴黎时装周是莫嘉娜的梦想没错,可是也并非要在这个时候、在这家公司里、这一次地实现。   “在我被取代的那一个刹那,就表明老板并不认可我的艺术,所以我待在这里再久也没有意义”,莫嘉娜收起严肃的表情,重新笑起来,“预期在这里等待着被发现,还不如自己去寻找。”   莫嘉娜如个孩童洋溢着洒脱一般地对未来的期待,她的笑靥如花,如蓝天白云下的朝奉,自由自在。   在那一刻,就连郭巧也忍不住替她鼓掌而同意辞职的决定,“也是呢,下次准备去哪里高就?”   “不知道,我还没找了,只是觉得把辞职信扔出去的感觉真棒”,莫嘉娜伸了个懒腰,将脸到郭巧面前,“倒是你,刚才说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回国的另一部分原因呢?”   莫嘉娜才不想郭巧离开,这不就意味着两个人要异国了吗?别人都说欧盟欧盟,但就算离开法国去个意大利什么的,都是后会遥遥无期,更别说郭巧回的是中国。   “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爱情里相信吗?”郭巧一手托腮,有些不敢去看莫嘉娜脸上的表情,生怕那是嘲讽。   “因为他吗?”莫嘉娜倒是想得通,“我信啊,为什么不信?只是没有想到,你才是陷得深的那个。”   “也许是吧”,事到如今,郭巧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回中国去开展自己的演艺事业,唯一知道的是,她已经无法放开那双温暖的手。   “我啊,大概是从第一眼就开始无法拒绝他的”,郭巧回忆起与张冀科的第一眼相遇。她在郁郁寡欢的路上,发现了毫无去处的他。   “说什么要收留他,想要帮助他,明明寂寞的是我自己”,郭巧将自己的脸埋进手掌之中,她在发现张冀科上得了厨房,打扫得了厨房,胃在欢迎鼓舞的同时……感觉到了真正活着的感觉,当房间与心房不在空荡荡的感觉。   “他真的是跟我极其相似的人,我们都时常感到迷茫,时常感到孤单,可是只有跟对方在一起额时候,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好像只要一眼就能知道那一股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觉”,从来没有一个人让郭巧觉得如此不抗拒,她与张冀科就好像隔着一层薄薄的呼吸,彼此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看得到对方的弱点,拥抱得了对方的孤独。   ‘没有谁比我更能懂你。’   这大概就是郭巧与张冀科对于彼此对真实得感受。   所以才会无法放手,所以才会恋恋不舍,所以才会不相分离。   “o了o了,请在这里stop”,莫嘉娜双手环胸,拒绝更多的被撒狗粮,“不过你真的回中国,也不要忘记跟我联系哦?等我有机会参加巴黎时装周的话,我一定会给寄门票的。”   郭巧微红的鼻尖,离别的感伤也因莫嘉娜大言不惭地发言而笑了出来,“好啊,到时候一定让我拜见你的作品。”   “作品啊”,莫嘉娜搔搔头,“看来我真的是要拿出好作品才是。”   两个人又一搭没也一搭地聊着,谁都没有起身,谁都不提再见,就好像这一段同事的时光不会结束。   直到郭巧瞥了一眼手表,大概到了与张冀科约定的时间。   “真是的,就被那小子抢先了”,莫嘉娜伸手搂过郭巧的脖子,她用额头蹭着郭巧地肩膀,“我还在想,要不要为了你发展成同志呢。”   郭巧一愣,紧接着放肆地大声笑出来,“抱、抱、抱歉…太好笑了!!”   “那我还正巧了提前离开”,郭巧笑的眼泪都要出来,莫嘉娜这个风流成性的人突然改性取向也是是很有可能的?   “什么啊!哪有这么好笑,我可是很认真的!”莫嘉娜一跺脚地站起来,她气冲冲地推开门离开吸烟室,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停在玻璃门外对着郭巧挥手。   莫嘉娜做的口型好像是说‘再见’,又好像是说‘讨厌’。   郭巧也摆摆手,她明白这是莫嘉娜独有的道别方式,让彼此都不忧伤的道别方式。   莫嘉娜笑着转过身,脚步坚定,六厘米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正如她奔赴梦想一般无畏。   郭巧转过头,望向一旁的烟灰缸。她虽然曾经一度厌恶法国这个令她失去家庭的国度,可真的要离开心头也猛地涌上各种情绪,千回百转,就像眼前这个还在散发微弱烟雾而未完全熄灭的烟蒂。   良久她站起身来,再不留恋地离开她曾辛苦工作的地方。   郭巧回到家时,张冀科已经打包的差不多了。   “你父母的房间里的东西,我都整理在这个箱子里,你要不要再上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张冀科正半蹲在纸箱上写着原本东西所属的位置,这样一来真的带回中国或是放起来也容易找,只差郭巧最后检查关箱。   “不用,我相信你”,郭巧环顾着大厅,基本上东西都被收拾起来,这样看起来这间客厅真是宽敞,真不敢想象自己曾一个人生活长达十年之久。而她终于能够从着冰冷的生活里逃出来,而她也不愿意再去楼上父母曾住过的房间。   对于郭巧来说,能够回中国,逃离记忆中法国那些黑暗的日子,也是原因之一。   她与张冀科一前一后地将手上十几个箱子堆到车库。   “放在这里没事吗?”张冀科记得郭巧说,这个房子可能再被租出去。   “没关系,我已经和Jasmine联系过,到时候我的东西她都会帮我带到她家保存”,就连郭巧的车也是,也打算留在车库里。   郭巧将车钥匙留在车库一旁的桌上,用便签纸做了一个标记。   车库外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正在给Jasmine留言的郭巧抬起头来,“出租车到了,我们走吧?”   反倒是张冀科更像是这个房子主人般恋恋不舍地一眼又一眼,仿佛是要将这里的记忆深深印在脑海里一般。   “跟我回去,真的不会后悔吗?”   郭巧拖着行李箱,回头向后望去,她看到了有些站立不安的张冀科。   在那一个刹那,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小的时候,那份独有的惴惴不安、那份彷徨无助、那份对父母的不信任。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郭巧想要穿越时光对过去的自己说不要懦弱、不要气馁,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爱你。   “不跟你回去,我一定会后悔”,郭巧说着。   直到她见到张冀科喜逐颜开,这大概是她至今为止他笑的最为开怀的一次。   这一次,他的幸福里有她的存在,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终于这两个人要霸气回国了???哈哈哈哈哈 写到这里也真的是卡了好几天【我会说我天天加班吗?】 我会努力在这周完结这篇文 由于工作的关系,将会在一个月之间都不会开文【大概?】 某轩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情,就是如果玩一个写文游戏,会不会有人愿意参加? 比如说就是我起一个头,除了女猪脚之外的,各种男猪脚与剧情由你们决定,会不会想要参加这种游戏? ☆、Chapter 25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非要去北京?”   郭巧端正身子,有些僵硬地转向张冀科。   反而是打了一个哈欠的他有些惊讶,继而哭笑不得,“都上飞机,到了这个地步你才来问我?”   之前热火朝天买机票时,郭巧什么都没有问,张冀科下意识地认为北京也是她发展的最佳地点。   郭巧嘟起嘴,伸手就去拨他的下巴,只是两天没有刮胡子,他原本光洁的下巴上已经长出细细的胡渣,摩挲时让她的手指能够感到微微的发痒,那手感真的是非常好玩。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方向,只是想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可是父亲一些老朋友大部分的确是在北京”,郭巧也是突然意识到,张冀科选择北京是不是为她着想?   “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运动比赛啊、乒乓球之类的事情”,郭巧总是在担心,“这样由着我会不会耽搁到你的比赛?”   “不会,国家队在正北京集结,为世乒赛做最后的预选赛”,张冀科解释说,“我已经错过集训,正好参加最后的国内预选赛。”   “预选赛,也就是说…比赢了才能去国外参加全球性的比赛是吗?”郭巧以自己的理解反问后,得到张冀科的点头示意。   “那么…”,一想到他在法国时错过集训,郭巧就更加惴惴不安,“如果没能赢得预选赛,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的,放心”,张冀科闭起眼睛,歪过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副想要打盹的样子。   听到他的他,郭巧焦虑的心终于放下了些,她努力试着推开张冀科的头,“很重、真的很重!不要靠过来!”   “不要”,他着干脆拒绝,“靠着你比较舒服。”   “我是靠枕吗?拜托我会得颈椎病得哦?”郭巧哼了一声,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瞪着他的头顶心发呆。三万英尺的高空,耳膜微微发胀,正像被某种欢喜充盈着的她的心,小小的欢呼雀跃着满足着。   无论在哪里都有张冀科在身边,大概就足以让她时时刻刻会心一笑。   闭着眼睛却始终无法入睡的张冀科,暗自紧抿着唇,他已经熬过漫长的运动员生涯,他清楚地知道在已经获得过奥运金牌之后,体能已经从巅峰状态滑落,跟别提他还错过了不久前的高密度集训。   虽然他的身体依然有着深刻的本能反应,这并不代表他在年轻国家队新队员面前就会有优势。   ‘这是我能够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这是刘国梁教练在法国给他打最后一通电话里说的。   这句话成为最终成为张冀科决定回国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便是郭巧也愿意一起回国。   曾经张冀科在郭巧与乒乓中犹豫不决,过去他为了乒乓金牌甚至宁愿放弃生命,这种心情仍然存在,只是一想到要离开郭巧,乒乓与金牌的绝对性变得模糊起来。   郭巧就如他的半身,有着他所向往的美好,又折射着他所有的弱点,这种存在即点亮了他空无的生命,又如镜子般无比得认清着自己。   这种无法比拟的存在性,是乒乓与金牌绝对无法带给他的。   即使到现在张冀科也无法说明郭巧与比赛到底那个更重要,倒不如说他现在已经自暴自弃地不想去思考这个无解的问题。   倒不如说张冀科决定让比赛来决定一切,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不在状态,不是从比赛上伤退就是没能取得好成绩,这已经让他的教练刘国梁无法再给他更多机会。   毕竟总是有新人前仆后继地为了金牌奉献自己的一切,就像张冀科年轻时也因为出众的实力挤去了原本乒乓球国家队的老队员。当时的他未曾对被自己淘汰的老队员致以敬意,现在想来这个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报应。   人都有老去的时候,运动员也有青春逝去的时光。   张冀科就站在如此尴尬的地步,他还有实力,他也满身伤痕,他身经百战,他也体力衰退。如果这一次再不能在预选赛上拔得头筹的话,可能就真的与奥运会与金牌无缘。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狠狠得揪着痛,甚至痛到无法呼吸。金牌曾是他唯一的目标,他想要更长、更长、更长地留在乒乓球的世界里,因为他只曾拥有过这个世界,因为他只曾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所以为了预选赛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所以为了郭巧……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地让她看到自己最棒的时刻。   飞机的高起低落,大概就如同张冀科的内心活动一般,大起大落,只是他一向少言寡语,虽然郭巧察觉了他的异常,好几次询问时他都搪塞过去。   飞机降落之后,张冀科终于将头从郭巧的身上挪开,同时也拿出一顶黑色的帽子戴在头上,冒烟压得十分低。   郭巧虽然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反常,但是因为在排队过海关,有很多陌生人在一旁以至于她都不怎么说话。   一方面她在欧洲习惯了不大声喧哗,另外一个方面是……下飞机后她被密密麻麻的国人给吓到。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整张,无数个黑色的人头在晃动,几乎让她睁大眼睛一时间无法思考,只能看到眼前人头攒动,张大嘴巴也只有发出一声感叹,“好…好多…人头…”   “噗”,张冀科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感觉,撇过头去还是忍不住发出轻笑声。   “真的好久没有回过”,郭巧努力给自己辩解,“不太习惯而已。”   “我估计我们要分开一下”,张冀科指着高高挂起的指示牌,“外国人通道是这里。”   “那…那你?”郭巧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护照与张冀科的颜色并不同,因为离开法国时是一同过关所以未能意识到彼此之间国籍的不同,郭巧是中国人但拿着法国护照,在中国海关面前算‘外国人’。   因祸得福的是外国人通道排队很少,反而中国人通道却是挤得密密麻麻。   照道理张冀科的身份特殊可以走特殊通道,以前团队出行的时候一直会和机场打招呼,但是这一次他和郭巧两个人,一是他不希望引起别人的关注,更不希望郭巧的身份曝光引起外界无端猜忌,他也决定乖乖排队不搞特殊。   “那么我一会过关以后,就在离你最近的海关柜台等你”,郭巧嫣然一笑,她的笑容不可思议地抚慰了张冀科莫名焦急的心。   “好”,他点点头,两个人在不同的海关通道前转弯。   郭巧很快就通过海关审核,早早来到普通海关通道前,远远得就能够看到张冀科的声音。他虽然带着黑色的鸭舌帽,一身普通的连帽衫,可是消瘦的身形莫名带着某些帅气,一眼就能够辨识出。   郭巧笑着摇摇头,明明也没有认识很久,怎么会熟悉到只看身影就能辨认出张冀科呢?   正好对上他仰起的视线,她高举起手对张冀科挥着手。   他稍稍地抬起头,只是举了一下算是回应,有些勉强。   可是在郭巧眼里,他无可奈何却又想要回应自己的样子也好可爱。   就在张冀科放下手后,郭巧看见他身边的姑娘莫名其妙开始与他说话。虽然张冀科还是一副不怎么开口的样子,可是扎着马尾的姑娘却是行为举止幅度变大,显然十分激动。   ‘是遇到什么问题要帮助吗?’郭巧歪着头,不知道张冀科能不能帮上忙?他平时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求助于他。   可是郭巧再仔细观察一段时间,却否定最初自己的想法,因为前后左右开始和张冀科说话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一起合照,而且好像大多是年轻人,有男有女。   渐渐有人围过去,就连郭巧已经看不见张冀科的人影,她踮起脚尖勉强能够辨识出他还站在被包围的中心。   就连一旁的值班警官也靠了过去,没过一会,郭巧就捕捉到张冀科被警官带到一旁的海关通道过关的场景。   张冀科一过关之后只奔郭巧身边,不等她开口说话,他就拿下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只是感受到重重一下,等到郭巧意识到的时候,张冀科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   说是跑,郭巧觉得用飘更形容妥当,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力道是这么大,感觉如果不全力迈开脚步,绝对跟不上他的步伐频率。   郭巧开始庆幸自己没有穿高跟鞋,饶是如此她依然开始觉得喘息不止。   “怎、怎、怎、么了?”她一开口就觉得风呼呼得灌进嘴里,声音被空气打散,更加引得她上气不接下,这样子不要命地跑难道是因为有人在后面追?   郭巧回头看了一眼,更加让她惊讶的是还真的有人在后面追!!   “别回头!”   只听得张冀科说了一句,他显得十分严肃,拧起的眉头和无比认真的侧颜,郭巧的心猛得又一跳……这并不是因为运动加速的关系。   她看到过张冀科很多样子,茫然入睡的、专注做菜的、放空打扫的……甚至时彼此倾诉时落寞的表情,唯独没有见到过这样冷凝到甚至让郭巧感觉到意外心动的模样。   只觉得自己被一拽,郭巧再定神一看,张冀科把她和自己困在了母婴室里。   “这里…应该可以吧?”张冀科咕哝着,一边问郭巧拿过手机。   “到底是怎么了?”郭巧凑过来,她完全无法理解刚才的场景,到底是为什么会有骚动?到底为什么要奔跑?到底为什么还有人追着?那些又是什么人?   因为想要问得问题太多,而她又气息不稳只能用眼睛看着张冀科的动作。   “你马上就能知道了”,张冀科点开她手机中刚刚装好的新浪微博,幸好之前就已经连上机场WiFi,他开始搜索自己的名字。   很快郭巧就看见有人在微博上@张冀科,并放上了一张跟他之前在海关排队时的合影。这样po人还不止一个,紧接着就有人放出张冀科带着郭巧奔跑的背影,虽然很胡,还是能够看见两个人落荒而逃的样子。   “乒乓王子与神秘女友?”郭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以震惊的眼神望向张冀科。   “恩,好像还是被人拍到了,有点麻烦”,虽然这么说,不过张冀科一点没有苦恼的样子,不如说他反而是在笑,郭巧被网友形容成女友还真是贴切。   “你、你、你是名人吗?”郭巧夺过手机开始往下刷,这种程度的留言她在facebook上也很少见到。这么想,张冀科之前带帽子大概并不是什么古怪举动,就是希望不要被人认出来吧?   “等等,我们的行李”,张冀科与郭巧四目相视,他们做的是商务舱,行李应该是最先出来的那一批,如果不快点去拿就要等着在转盘上滚一圈,这下真的要被人围观。   两个人很有默契推开母婴室的门开始疾步行走,郭巧仍是带着张冀科给的帽子,甚至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本来她想和张冀科拉开一些距离,他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就当郭巧想要挣扎时,发现他绕过自己的肩一手遮住了自己的侧脸。   ‘原来他是想要护着我’,郭巧一瞬间明白了张冀科的心意,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想写到回国后的一些事情 哪知道写到机场这一段就激动得无法自已!!!真的是想写这段很久了!!!!终于说到……我也正是够啰嗦? 回国后以2016年真实事件为背景~ ☆、chapter26   “我有预定房间。”   张冀科刻意将声音压低,戴上帽子的他果然没有引起宾馆前台接待员的注意。   “好的,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果不其然,张冀科幸好有一手准备,“我用护照订的”,他一手将郭巧的法国护照递上去。   前台一手接过郭巧的护照仔细对比,可是照片上无论怎么看都是女人的照片,“先生,你不是本人吧?”而且帽子还被连帽衫挡着,怎么看都有点可疑。   “是我…我女朋友,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来”,张冀科指了指身后的大堂。   “如果两个人入住的话,麻烦你也出示一下证件”,前台秉持着规矩,等待张冀科出示证件。   ‘真是麻烦…躲不了了’,张冀科啧了一声,也只能乖乖拿出自己的身份证,这个时候只能希望前台并不认识自己,想来自己也没有出名到这个地步吧?这年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关注运动员了?   前台接过他的身份证,一看到名字和照片时眼睛瞪得大大,显然天不从人愿,她显然辨识出眼前的男子是谁。为此她还故作掉了东西弯腰下去捡,顺势低头想要看清帽子底下他的脸。   张冀科显然动作更快,他装作咳嗽进一步将脸底下,一手像是阻挡咳嗽出声也遮去大部分的脸,让对方全然无法看清。比速度他还真的没怎么输过,前台姑娘没得逞,有些失落但也不敢问对方是不是真的体育明星,中国重名的几率真的很高,而且身份证上的照片带着眼镜,有点像有有点不像。   磨磨蹭蹭下,前台姑娘总算开出了门卡。   “谢谢”,张冀科简单道谢,一把拿过房卡转过身疾步离开,这一两年他有了一些名气后,也从一开始的毫不掩饰到现在有说防备。   更是因为带着郭巧地关系,他没有定兵乓球国家队所下榻的酒店,而是选择了一条街之隔的另外一家酒店。这样一来就算入住时名字有点相像,也不会让人联想到是他就是‘张冀科’本人。   不久前因为身份证到期,他在更新换代身份证拍照时,刻意带上平光眼镜。没有想到当时用的小伎俩这么快就派上用处,不管怎么样不要影响到郭巧就好。   郭巧一直安分地坐在大堂里,同时也避免与别人眼神接触。因为不久之前的海关事件,她似乎有些阴影。常年在海外让她几乎有些无法习惯国内的氛围,国外做派友善也同时保持人与人极远的距离,不像她身边的阿姨们似乎在大堂里开始闲聊。   郭巧虽然不想听还是从她们口中把孙子侄子的事迹都听了个遍,看到张冀科回来时十分高兴地站起身,两个人十分有默契地推着行李,一言不发地离开。   一直到两个人单独乘上电梯,郭巧最后才送了一口气,也有些遗憾地感叹,“大半夜的飞机,一路上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呢。”   张冀科刻意挑了深夜到达的飞机,为的就是不希望引起注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如果真的是白天,恐怕堵在北京的路上你会发疯。”   在法国他与郭巧时常去兜风,如果不去凯旋门与巴黎铁塔等着名景点前,几乎一路顺畅。   “北京的路堵起来,说不定我们下车走路都到了,司机还没有到”,张冀科用门卡刷开门,替郭巧拿过她的行李,率先走近房间。   郭巧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吃惊,“真的吗?国内这么堵吗?”   “绝对超乎你现象”,张冀科将门卡□□卡槽,一面转过头望向郭巧。   郭巧一边用手机搜索着关于北京车况的新文一边发出由衷地感叹,“哇塞!是真的呢!”   那副样子不管是为了堵车现象震惊,望向张冀科的表情里更是有着一份羡慕,“好厉害…你连这个都知道。”   张冀科曾经提起过他并非长留北京,故乡也不在北京,郭巧下意识地认为彼此一样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想到他却能够如此熟悉北京的情况。   其实体育运动员训练环境十分封闭,通常都与什么时尚潮流、时下流行无关,也只是了解一些比较基础的新闻,理所当然是一些与外界脱轨的存在。张冀科也习惯了一副与人无法沟通的样子,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只是因为知道北京堵车,被郭巧因此称赞……想来也真是不可思议。   张冀科一打开房间的灯,整个房间亮起来,摆在房间里的大床便映入郭巧眼帘,她一瞬间就红起了脸,“一、一张床?”   不知道为何她的结巴也让张冀科感到心情紧张起来,“行政间,另外一张床应该在里面。”   “哦哦哦哦哦…原来如初”,郭巧知道自己想到奇怪的地方,不由得低垂下头面红耳赤地拿着行李跑到里间,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好像背后有只猛兽在追一样。   也就是说张冀科没的选,就只有睡外面的床,不过他丝毫不在意。该怎么说,在郭巧家什么都好,但是一直睡沙发也是挺难受的,现在有床就好,他不挑。   长时间的飞行让他感到一些疲倦,因此懒得洗澡只是简单的刷牙洗脸后倒在床上。   几乎是头刚刚沾到枕头,张冀科就打了一个哈欠感到困意,他转过头望向边上关着的房门。之前也是这样,每个晚上郭巧都对他说过晚安后独自一人上楼,将他一个人留在沙发上。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他的睡眠,可是在入睡之前张冀科总是会在想郭巧在房间里会干什么了?是马上就睡吗?还是会猜测楼下的他有没有睡?这样的情况即使就在两个人以男女朋友相称时也没有改变。   就像他们会牵手、会拥抱、会像打招呼一样的亲吻,但始终无法做到紧紧地十指相扣,也没能跟深入的碰触。   因为曾经触及到对方的心底,因为他太过了解彼此,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表达更进一步的渴求。   另一间房间内郭巧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是,接到了莫嘉娜的视频来电。   “怎么了,到北京了吗?”莫嘉娜看起来仍然十分活泼,她凑近镜头,“记得要多拍点紫禁城的照片给我!我一直想去。”   郭巧点头答应时,莫嘉娜又将脸凑得更加近,“话说,你们没有住一间房吗?你们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二垒还是三垒?别跟我说只停留在一垒哎哎哎哎!”   莫嘉娜一直对郭巧的保守持有震惊的想法,也就一直关注着这一对情侣的动向,在送离别礼物的时候更是毫不客气地送了一堆十分开放的内衣给郭巧。若不是郭巧拦着,莫嘉娜还会十分好心地将XX套送给张冀科,毕竟也吃过几次他做的十分美味的中国美食。   一提起这个话题,郭巧就开始故作而言他,“唔,怕是他教练会上门,所以刻意找了带有套间的这种酒店…”   “其实没觉得什么好羞耻的吧,拜托你们是恋人好不好”,莫嘉娜的白眼通过手机也良好的传达,“恋人、爱人,除了爱人的心就是两人的做、爱。”   莫嘉娜丝毫不认为自己的观点有什么问题,所以说彼此保有距离的郭巧和张冀科真的十分奇怪,“中国人…是有什么感情障碍吗?”   “……”,郭巧无法回答,这一次她觉得莫嘉娜说到了重点。说起来张冀科也就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用‘女朋友’来形容郭巧,而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真正明确过自己的心意。   郭巧与张冀科之间全部都是用某一种不能说的默契在维持,无法十分的坦白大概就是莫嘉娜说形容的某种缺失。   这种缺失是因为郭巧长时期的失去家人、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造成,张冀科也同样缺乏情感意识,长时间的训练导致他比普通的国人更加封闭自我感情。   这也是两个人为什么十分有默契的停留在简单的握手、如羽毛般轻柔而短暂的碰触,除了不好意思的‘羞涩’以外,更多的是退缩与害怕。   因为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如果更进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更要靠近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会更加喜欢,还是终生厌恶?   郭巧与莫嘉娜又聊了一些近况后挂断了视频通话,她站起身在房间里打转转,她的视线落在莫嘉娜送的‘礼物’上又飞快的转开。老实说平时她住在楼上,张冀科一个人在沙发上,郭巧总是觉得安全……可是两个人现在只有一门之隔,而且就如莫嘉娜说的这段感情好像真的是带了某种距离感。   郭巧想着至少也要说一声晚安吧?对,她才没有好奇张冀科在门外干什么。   她推开门,整个人缩在门后想要观察外面房间的情况。张冀科只留了廊灯还亮着,他人已经倒在床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就当郭巧准备回房间时,他发出微弱的声音询问道,“怎么了?”   看起来就像是快要睡着时被打断的样子,她有些歉意,“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其实也有点睡不着”,张冀科由平躺改为侧身,脸正对着她,“我很高兴,高兴到有些睡不着?”   “高兴?”郭巧了解地点头,“终于可以回来比赛了是吧?”   “这个也算,不过更高兴的是你跟我回来了”,张冀科头脑昏昏沉沉地,他与睡意正做着对抗,但是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要微笑,“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不能睡。”   生怕一睡觉,眼前幸福得一切就会消失,张冀科如此忧虑着,但却从未说出口。   郭巧十分变扭地挪到他的床前,更加清楚地看到他微扬的唇角,跟先前扶着她逃离海关时严肃的表情真的差好远。   “我也很高兴,能够看到更多面的你”,郭巧并不知道知道回国的决定能够带给她什么,只是单纯不想要失去眼前的张冀科。   ‘啊’,她突然发现,这份心情就是莫嘉娜所谓的恋人的心情吧?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但还是渴望。   郭巧鼓起勇气坐到张冀科的床沿,其实她并不讨厌和他近距离地接触,从第一次起就不曾抗拒他的存在。   张冀科动了动,将头更加挪向她,看见郭巧不为所动后干脆将头枕在她的腿上,总感觉这下就能好好睡觉了呢。   郭巧一便摸着他的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明天,我能去看你训练吗?”   她想要更加了解张冀科,想要知道他所有的样子,而不是只在网页上搜索自己男朋友比赛的照片。   张冀科发出呢喃不清的应答声,显然已经忍不住睡着了。   郭巧侧过身,十分缓慢而小心翼翼地靠在床上,她总算看清了他真正入睡的模样,都有些舍不得眨眼。   张冀科伸出另外一只手,环抱过她的肩膀,简直就像是获得一个大型抱枕般整个人都凑过来,发出像是感叹声的梦呢,宛如正做着什么美梦。   她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最终拍了拍他的后背。彼此贴近说带来的温暖,带着十足的安全感全然并不像想象中的恐怖。   郭巧突然明白,其实勇敢地踏出一步好像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倒不如说因为时差而不困的她也想睡觉了。   “好梦”,她对着张冀科说,也是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  恩,你们是不是觉得会发生什么?其实没有啦,他们两个人的恋情不要非常纯洁哦 想歪的人去面壁 ☆、Chapter 27   几乎是太阳光刚刚窜进房间的时候,张冀科就已经反射性地睁开眼睛。自从昨天回国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因为即将来临的训练与比赛而紧绷着。   ‘嗯…就是今天’,他转了一个身,在意识到身边有个柔软的物体时,瞳孔中同时倒影着一个不可思议的物体。   ‘好像昨天在聊着什么’,他的脑子里还在回忆到底最后的聊天内容时,一只手已经极快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发出任何声音——完全没有想到郭巧居然就这样在他身边睡着了。   曾经数次猜测她睡着的模样,可是这样近距离的看起来……真的是可爱得出乎他的想象?本来就小巧的脸庞因为太过于靠近而看上去更加圆润完美。   这大概就是在法国拼命做饭而塞胖郭巧的幸福感?张冀科只能这么解释自己几乎克制不住地大口喘气,嗯,这一定是因为自己的手艺太好,使得郭巧不再那么瘦的满意感。   张冀科轻轻侧过身,替郭巧挡去了大部分的光线,使得她的脸庞陷入了阴影中,看上去就像他某种虚妄的梦境一般不切实际。   他试着贴近她却又不敢完全靠近她,生怕弄醒郭巧。这种情况大概就是他们现在的可笑情侣关系的真实写照。   因为回国以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郭巧明确的选择了他,但是张冀科自己却并没有作出明确的选择。   到底郭巧与训练比赛,孰轻孰重?就如同他在初恋时遭遇同样的境况——极有可能被迫地作出某一种选择。   虽然那个时候他竭尽全力的两者都要,所以消极的不选择就是他的态度,到了最后反而两者面前都没有做好。   那么这一次呢?这一次也会重蹈覆辙吗?   这般的惴惴不安,让他始终都没有办法向郭巧宣泄他的情感。   即使他没能开口,也没能好好表达自己,但是他和郭巧之间的默契却足以说明他们能够感受到彼此的爱恋。   张冀科悄悄伸出手,他像往常那样用手指缠住郭巧的长发,就如同终于抓住她一般,弓起背将她围在自己的怀里。   骨头也许是一个人全身上下最坚硬的地方,而大家都说张冀科更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但郭巧的存在却如同他的肋骨一般,最贴近他心脏,最靠近他臂弯的距离,脆弱也因她而刚强,孤单也因她的陪伴而愉悦。   所以张冀科仍然决定回国,再去尝试一次,再去努力一把,也许这一次他能够幸运的保全自己的运动员生涯,同时也呵护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让她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   最然他的动作很轻,可是一直浅眠的郭巧仍然张开了眼睛,因为过多的睡眠让她有些头脑发胀,可是在看清面前景象的同时她混沌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她居然就这样在张冀科面前睡着了!!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两个人居然睡在一张床上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哪一点让她更加紧张,郭巧尖叫着向后退去,从床上滚了下去。   张冀科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醒来而一呆,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脸慌张,身体比他思绪更快的已经作出抉择,他拉住郭巧的手将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怀里,同时因为她不多见的毛毛糙糙行为轻声发笑。   张冀科一旦笑起来,他脸上的线条就立刻柔软下来,平时默不作声时的淡漠尽退。尽管郭巧十分喜欢看到他这般肆意的笑容,不过眼下尴尬又有些羞涩的情况,她还是努力维持一副主人(?)的高贵,“干什么?你笑什么?你干吗笑我?”   “唔,没什么”,他抿起嘴,只是弯起了眼角,仍然透露出隐藏不住的笑意。   虽然郭巧的固执与自己如出一辙,可是总是让他感到特别怜爱,难道说是因为脸的关系吗?他歪着头,开始陷入莫名奇妙的猜想中。   在郭巧眼里,他又显出一副呆然的样子。怎么形容呢?她在张冀科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攻击性,难道是真的把他当成忠犬来养所以就得很安全吗?   这么反过来想,会不会他会不会也难以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女朋友?所以就真的跟莫嘉娜说的那样,两个人只会停留在牵手这种过家家的情况?   郭巧一边刷着牙,一会为自己大胆的想法而感到脸红,一会又为自己挥之不去的主人感感到无奈。就在她听到某种声响的时候,定睛一看居然张冀科也跟着她进了洗漱间,于是慌乱之中差点口吐牙膏沫,“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也要刷牙”,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十分古怪得看了她一眼。   郭巧一愣,以往在法国张冀科总是起得很早,这还是真正第一次两个人同时起床的场景。   “啊啊啊,那你先”,她呸呸呸得将牙膏沫吐出,叼着牙刷就打算往外面逃,说实话她还在害羞两个人共睡一张床的事实中,两个人挤在空间更小的洗漱室里面简直容易想歪,为了心脏好还是先撤为妙。   “等等”,张冀科想起来平时她总是喜欢磨蹭良久,倒不如先让给她……而且好像实在是没有办法在一起进行。就在此时此刻,同眠共枕都没有意识到的男女性别之差的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总觉得自己与郭巧一样变得眼神飘忽起来,“你先。”   “不用不用,你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再客气什么,只是推搡着。   两个人不断来回几次后突然之间接触到对方的眼神,不由得同时要喷笑出来,两个人居然在为了对方先用洗漱间而客套……真的好奇怪!   一不留神郭巧的牙膏沫喷到他的脸上,她极快地捂住自己的嘴也已经于事无补,只能扯过一旁的毛巾拭着帮他擦试,“不是、故意的。”   张冀科被她莫名用牙膏沫和口水洗了一脸,平时觉得厌恶的行为发生在她身上,倒不如说宁愿用吻来交换彼此口水?总觉得思绪又转到了奇怪的地方,他接过毛巾,“唔、我自己来。”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陷入‘你让我退’的戏码,突然响起急速的门铃声。   郭巧猜测是因为两个人不能一起出现在餐厅里用早餐,所以张冀科特地叫的客房服务吗?   只是一大清早就这么快速的按门铃,让人不由得感受到敲门者的不耐烦。   “我去看看”,张冀科揣着毛巾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并不是什么服务人员,他的教练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一手拿着手机,画面正停留在有关张冀科深夜过海关与疑似女友逃跑的照片。   就想着刚才敲门的手法与众不同,带着某些气势,原来是教练大人。张冀科很没有诚意地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其实有了郭巧,他也不是很想见教练。   教练大人用鼻子哼了一声代表同样的问候,“这报道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他手下的其他国家队的队员在刷微博,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张冀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客房服务吗?”郭巧正推开门,从洗漱间里走出来,她刚刚洗完脸就与张冀科、光头闪闪的肖战打了一个照脸。   肖战作为国家队男一队教练多时,跟其他的教练不同的时他一向性子急,知道张冀科已经回国后一大早就来捉人。只是肖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张冀科的房间里居然发现了女性的身影,原本以为微博上的照片只是捕风捉影?难道是真的?!   纵观眼前的女性不但身材修长,拥有极好的肢体形态,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她看起来就十分飘逸的长发正因窗外射入的斜阳而熠熠生辉,端正的五官,两部轮廓清晰而又精巧,无论怎么看都是平常不怎么能够接触到那种漂亮女生类型。   就在肖战看到郭巧的一刹那,也忍不住闪过‘噢噢噢噢真不错’,然后立马转成‘等等等等拉回来。’   肖战再一次转头望向张冀科,忍不住对着郭巧地方向仰着下巴。他与张冀科之间数年的相处,张冀科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他是在问为什么郭巧会出现在这里。   肖战那份强烈想要洞穿张冀科的视线,仿佛在张冀科张开交代恋人的同时要他好看——毕竟现在可是紧要关头,而一向禁止恋爱则是国家队公认的规矩。   “……”,张冀科瞥了瞥嘴,就在他刚准备开口的那一时刻,郭巧抢先开口。   “我、我是护士!”郭巧掏出自己的皮夹,拿出一张名片有些胆怯地递给眼前的光头男子。真是没有想到张冀科当初证明给她看,关于跑错医院地址的名片,留着还真的是有用。   “你”,张冀科望向郭巧,发出单个音节后就无法继续,他从未跟郭巧提过如果回国要具体怎么怎么办,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曾设想过到底会变成怎么样的情况。   郭巧一双圆润而清澈的眼睛回望他,张冀科突然明白……她理解自己内心的挣扎,正如同他了解她对她过去记忆的抗拒。他不提,就不代表郭巧也不认真的思考过他们回中国会面对的情况,原来她所谓的‘一起回国’不是真的随口说说。   “我是这家医院的护士,我一起来是因为冀科他还需要继续理疗”,郭巧指着地址上的医院地址,又折回房间拿出自己的护照,她是法国人的身份更加容易说服肖战。   对于送张冀科出国一时,肖战也知道实情,“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么冀科的情况如何?”   “恢复的很不错,不过我还要再继续观望一下”,郭巧并不是懵懵懂懂的小丫头片子,她在法国时尚圈混的这一年来可是懂得许多伪装的艺术,她也知道这样扯谎并不好……可是这是她唯一能够留在张冀科身边的借口。   她并不只是想要远远地观望张冀科的比赛,就如同普普通通的其他人一样。既然一起来到中国,她一定会紧紧抓住她最亲爱的男友,不会松手。   “……”,张冀科能够从她握紧的双手中看到她的这一份觉悟,他最好的回应便是,“没错,她是我的护士,我需要她。”   张冀科的回答太过于坚定,郭巧看上去也镇定自若,肖战疑惑着却没有继续质疑,“不管怎么样,现在你先跟我去训练场,我们要开始定出赛人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不加班的日子!就给你们更新 恩~终于能够朝着结尾篇继续了~! ☆、Chapter 28   发球后兵乓球敲击着台面,发出清脆地咚一声,紧接着以折射的角度出发,再被球板撞击,反弹回去。   声音虽轻但是伴随着好几场训练同时进行,混着回响声渐渐混合成一股反复播放的频率,只会让人觉得枯燥而昏昏欲睡。   反观站在观众席上的郭巧却都舍不得眨眼睛,训练时的球速几乎快得让人无法更上。   郭巧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看一场乒乓球赛看得如此紧张。在法国的这些年,就连大热门的橄榄球与篮球她都未曾上瘾,居然在这个封闭而且只有几间房间这么大的训练场里,不时地手心冒汗又差点忍不住想要跳起来鼓掌加油。   这一切大概都是因为张冀科的存在,她的眼睛实在没有办法从他身上挪开。   就在今天早上郭巧还一直认为张冀科安全无害,完全没有想到他还会有这一面。   张冀科拿着球拍时习惯性地放低腰身,握着球拍的手微微前倾,看上去带着些许的攻击性。   他正全神贯注地将训练对手的一举一动观察在眼里,他时而挥拍时而后退调整姿势,一切都快得让郭巧怀疑他是否真的在思考对策,还是说只是训练下的一种下意识反应?   张冀科手中的球拍比起其他的种类的球拍而言,有些迷你得可笑,虽然说他的挥拍弧度也并不十分大,但能够让人感觉划破空气的凌厉感。   加上他眼神灼灼注视着对手的样子,简直就是一种野兽觅食的感觉,就连远远的郭巧也要抱起自己的身体以防起鸡皮疙瘩。   大概是因为换上训练服的关系,郭巧第一次注意到压低身体的张冀科,腰身完美的线条下尤为突出的腿部线条。   平时因为他总是穿着宽松的休闲服,她也未曾发现张冀科腿部肌肉的确是符合一个运动员该有的样子,甚至说充分展现某种雄性力量。   郭巧总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他更多更多的优点,同时也颠覆张冀科在自己时常天然呆的听话忠犬形象。比起他优良的厨艺,他的兵乓球球技似乎更加精湛。虽说一场乒乓球赛,两位比赛者之间还夹了一个乒乓球桌,但是在郭巧看起来张冀科与对手之间的对抗也十分剑拔弩张。   那是一种无声地、疾速地、全然以眼神以及无形间的气场来抗衡的。   这种气场也不同于郭巧所熟知的时尚圈,不似她前任老板Evangeline那般优雅,而是如真实野生世界那般,随时能够击倒对方的那股狠劲。   郭巧双手托腮,嘴角不由得弯弯抿起,看来自己似乎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张冀科,倒不如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带着一种自豪的情绪。   郭巧的周身一直洋溢着快乐的气氛,以至于和整个训练场所弥漫着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偶尔有运动员进出都会朝她投去奇怪的视线,更多的训练者则是目不斜视地走过。   “请问?”   随着一声女生,郭巧终于将视线从张冀科的身上挪开,这是她在观众席作了大半天,唯一一个来与她搭话的人。   郭巧抬起头来,站在她眼前的是与大家穿着一样简单干练训练服的女生,对方扎着马尾辫看上去年轻似乎很轻,单眼皮与之微尖下巴的组合并不算完美,不过皮肤白皙且精致,与郭巧近距离对视也让人觉得很舒服。   就在刚才郭巧见过她与其他人的对抗,与现在站在自己有些涩于开口的样子真是天差地别。   还是说运动员都是这个样子呢?郭巧歪过头,脑子里还在想着关于张冀科的事情,仍然回应道,“找我?有事吗?”   “你是记者?”   对方的问题有些难倒了郭巧,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一个人探头探脑地观察,看上去的确像个记者,然是如果老实回答自己是编外人员,会不会被赶出去呢?毕竟她也不是正大光明被邀请,而是靠这张冀科给的手绘地址从后门进来的。   想到这里,郭巧一个激灵,有些勉强地回答,“算、算是吧。”   反正她现在就跟记者一样充满着求知欲,不过真的要她出示记者证,又该如何是好?郭巧内心烦恼着,祈求眼前这位看上去不太气势汹汹的女生能放她一马。   “…”   对方很轻声地说了一句,郭巧只是看到她嘴唇蠕动,并未听清,“?你说?”   “我说”,对方又深吸一口气,努力提升自己的声音,“现在这个时点对他们很重要。”   她指了指训练场上的队员们,“希望你不要过多地打扰。”   “噢…我…就看看”,郭巧明白对方的意思,大概是以为自己是记者会作一些乱七八糟的采访或是提问,既然这样的话她就顺水推舟地问,“那我可以问你一两个简短的问题吗?”   郭巧实在太好奇张冀科在训练时的情况,又苦于不认识其他人,更加要躲着教练们,不如问一下队友来的比较快?既然是女队友,说不定会知道粗糙男生所不知道的情况也说不定。   果然对方一愣,面露难色地摇摇头,让郭巧碰了一个软钉子。   郭巧虽然好奇,但是也并没有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想法。   “抱歉,那就算了,谢谢”,她向这位有些生涩的女性报以微笑,显然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拿着自己的水杯离开训练场。   这个时候,郭巧发现对方背后湿濡的汗衫紧紧贴着后背,显示出刚才训练的艰苦。   ‘大家都很辛苦呢’,饶是这么想,但郭巧仍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实在是太困了,这个时候不来一杯咖啡不行,她这么想着便站起身来到外面的走廊。   郭巧的高跟鞋在静悄悄地走廊里发出过于刺耳的声音,于是她便放缓了脚步,刚才离开的女生就在她视线尽头,似乎正在饮水机前喝着水稍作休息,   不想打扰到对方,郭巧踌躇着是就这样无视地经过,还是再试图搭话强行尬聊?   就在她思考后正准备向对方走去的一霎那,与对方穿着同样训练服的人也出现在饮水机前,从利落的短发背影看上去像是一位身材较为矮小的男子,不过从脚上的运动鞋尺码看起来应该也是一位女性。   而两人之间的交谈听起来也像是同队的队友。   “怎么突然离开了?”   “……休息。”   “休息?”   “……嗯。”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始终小声地回应着队友的问题,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就连不认识她的郭巧也在向,她说的是真的实话吗?虽然态度自始至终很婉转,却像是在逃避什么。   “真的是在休息?不是在回避冀科吗?”   当短发女性中气十足地提起张冀科的名字,原本想要离开的郭巧如同脚被钉在地上一般,变得无法挪动。   “……不是”,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摇了摇头,与之相反的是握着水杯的手十分紧拧着。   “刘、诗、雯,你给我振作一点!”短发女性的声音洪亮而自带一股震荡,“这一次你一定要争取单打比赛知道吗?空有这么多双打冠军有什么用,一定要证明你自己知道吗?”   而刘诗雯始终以低垂着头的姿态回答,“……知道。”   短发友人爆发出一声大大的叹息,似乎带着某种恨铁不成钢的冀希,但又显得无可奈何,又简短地交谈几句之后才离开。   刘诗雯又喝了好几口水,似乎是在平复情绪,然而她正准备回训练场的时候,在转角处与靠在墙柱上的郭巧再一次打了一个照面。   比起欲言又止的郭巧,刘诗雯更快开口,“如果你想问张冀科的情况,我并不知道。”   一直略显沉闷的刘诗雯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似乎是因为牵涉到‘张冀科’的关系?   郭巧如同站到了球桌的对面,成为眼前这位看上去略显沉默的刘诗雯的对手。这种眼神对视般的对垒,终于让郭巧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存在的运动员那般与普通人的确与众不同的气魄。   郭巧向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并不全然因为刘诗雯所带来的压力感,同时因为自己内心深处隐约浮现一个猜测——是眼前的她吗?张冀科曾经提到过的初恋?   郭巧唯能做的,仍然是扬起微笑,只是笑容中到底有多少苦涩的成分,只有她自己知道,“我准备离开了,不打扰你们训练。”   刘诗雯点了点头,她迈开腿往训练场入口的方向走去,脚步似乎比先前来的要沉稳一些。   她与郭巧擦肩而过的那一个瞬间,郭巧的确感受到了她十分坚定与沉重的步伐,心头涌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奈感——直到今日,郭巧斗不曾了解运动员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这个时刻,她的确感受到了张冀科、刘诗雯还有那些极其陌生的运动员身上,传递出有些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存在。   郭巧比之前更加贴近张冀科的生活没错,可是越是了解就越是发现原来她与他之间,有着难以想象的鸿沟…… 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定要写出了郭巧的故事 因为身处异国的关系,所以感觉从某种程度上写了另外一个心目中的科科? 使得整个故事的走向难以捉摸?哎…… ☆、Chapter 29   “哎…”,郭巧不由自主地叹息着,她比之前更加贴近张冀科的生活没错,可是越是了解就越是发现原来她与他之间,有着如此遥远的鸿沟。   就在她这样烦恼的时候,店主亲切地将咖啡递给她,“来,你的特浓。”   “谢谢”,郭巧接过咖啡,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始终没能做到。   “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郭巧转过身去,张冀科的手腕上裹着薄薄一层棉巾,他正一边举着手擦汗,一边往郭巧这里走。   他刚刚结束一场训练赛,一抬头便发现本该在观众席的郭巧不见了。猜测她这个时点也许是在犯困,所以就来咖啡店来找她。   “重新开始训练的感觉怎么样??怀念吗?”郭巧摩挲着手中的咖啡纸杯,她更想问的是——他会不会更加怀念队伍中的某个人呢?   “训练啊,感觉状态回来些了”,张冀科双手叉腰,仰着后颈,放松着自己一直紧绷着的肩膀。   “恩,那就好”,郭巧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眼前的他既熟悉又陌生。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张冀科明明看到她在笑,但却像哭一样,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是为什么呢?他走上前将手搭在郭巧地肩膀上,明明想要拥抱她,却生怕将身上的汗碰擦在她身上,只能小心翼翼在不近不远的距离站着。   郭巧看他只是搭着自己的肩膀,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发现你不见了之后就不知不觉出来找你”,张冀科生怕他只是做了一个甜美的梦,生怕眼前的郭巧只是自己的幻觉,更害怕她会对自己感到厌倦,一声不吭地离开。   郭巧向他望去,就在刚才谈起训练还瞳孔放光的张冀科不见了,又回到了当初在法国刚刚捡到他的样子,有些瑟缩地望着自己全然与自己一样缺乏安全感。   到底是谁在做梦?是张冀科?还是郭巧?   “你才没有在做梦,我才不是会随意出现在别人梦中的那种人”,郭巧抬起头,她的指尖划过他的额头,替他拭去快要地下的汗珠,“跟你来中国的时候就决定了,我希望我们都能变得幸福。”   “幸福?”张冀科几乎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次听到这个词,原本在他的生命中充斥着‘梦想’与‘未来’,却没有‘快乐’和‘幸福’。   可是郭巧想到了,替她想到了。   “说起来,我再出来找你之前遇见了一个熟人”,张冀科深呼吸一口气,“就在不久之前,我还不能很好的面对她,可是现在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告诉她我跟抱歉,当年我还不成熟所以可能在言辞上伤害了她,抱歉我已经不再喜欢她”,张冀科想他一定是从郭巧地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看到了他或许带给刘诗雯的困境。   语言是把利刃,能将人困在回忆总无法自拔,郭巧对于父母挥之不去的痛苦回忆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直想要对刘诗雯道歉,一直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在刚才张冀科遇到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够与她自如地对话,也直到今日,他才真正明白他已经放下了这段初恋。   而他相信,刘诗雯也一定明白他已经放下。   所以在两个人擦肩而过、各自向不同方向跨出脚步时,彼此终于相视一笑,尽释前嫌。   郭巧瞬间懂得张冀科是在说关于前女友的事情,她本还因刘诗雯的存在而感伤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心情上扬了许多却不愿意摆出自己高兴地样子,只是哼了一声。   “我觉得肩膀好累,你要么给我揉揉吧?”他咧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就像是对主人摇着尾巴的小狼狗。   “才不要呢”,郭巧忿忿不平地一口回绝,张冀科都有前女友,她居然自己是第一次恋爱,真是不公平。   “哦…”,他拖着长长地尾音,“那我告诉教练去,你这个护士不称职,一点都不关心我。”   “等等等等”,郭巧慌忙拉住他,万一自己的身份被戳穿,被禁止与张冀科来往怎么办?她可不要这种事情发生,“来来来,坐这里我给你按按。”   张冀科一脸得逞了的表情,迅速坐在咖啡店内的凳子上,一副乖乖等候享受的表情。   ‘什么啊,居然吓我?’郭巧撩起袖子就准备给他好看,手上用足了劲道,使劲地去拧张冀科的肉。   他仍然不为所动任她折腾,只是仰起头视线留恋在郭巧地脸上,看着她一脸生机勃勃想要整自己的模样……想要将她这样鲜活灵动的表情牢牢记住。   “怎么了?”她注意到张冀科直勾勾的眼神,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放轻下来。   他稍稍向后,将后仰的头靠在她的胸前,视线仍是不离郭巧,“感觉只要看着你,我就能放心下来。”   张冀科没能告诉郭巧的是,刚才那场训练赛的结果——是他输了。因为没有在观众席上看到她的身影,所以担心着她是不是走丢了或是迷路,眼神老是不由自主地瞥去四周的观众席,自然就没能全神贯注地接下队友的招数。   他从来不喜欢认输的滋味,可是唯有这一次他输得心服口服,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比赛上。   他因郭巧不在而焦急起来的心,现在终于缓缓沉淀下来,簇拥在心头十分的温暖,就跟他在法国时总是躺在花园里享受这澄澈的阳光时,身上暖和得就跟现在一样。   “我也是,觉得眼前的你才是我最喜欢的你”,郭巧欣赏他在训练比赛时的凶狠模样,但是更喜欢现在此时此刻眉眼低顺的他,身上的戾气退散后他的气息变得温和自在,这一面也是张冀科。   他突然听到郭巧提到‘喜欢’两个字,猛地站起身来,“你刚、刚才、说了什么?”   “我、我说喜欢”,郭巧虽然满脸害羞,但还是努力复述了一遍。张冀科的表情一开始凝固着,后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眼角弯起的弧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这样的笑容也是郭巧所见过最棒的一次,能够感受到发自肺腑地感到高兴,大概就真的如同莫嘉娜所说的——喜欢这个事情,是发自内心不由自主就能够感受到的,并不用可以讶异,因为好好的表达出来的话一定也能够让对方感受到。   “我、我也是”,张冀科只能嘿嘿傻笑着回复郭巧。   他用她最喜欢的笑容说着‘喜欢’这个字真是犯规,两个人就在四下无人的咖啡店里彼此脸红着,如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   因刘诗雯而苦恼地郭巧。   因为输掉训练赛而烦闷的张冀科。   就这样突然放晴了自己的心情。   “我在想要不要翘掉下午的训练,带你去故宫”,张冀科可是有好好做功课,他可是要好好珍惜这一次和郭巧一起在北京的时光。   “啊,故宫!”自诩为中国人的郭巧从未来过北京,她也很想去传说中的紫禁城去看看,可是真的答应下来就会影响训练。   想来想去,郭巧还是摇着头,“不行不行,我下午约了人?”   “约了人?”张冀科立刻眯起眼神,“约了谁?在哪?干嘛?”   他压低喉咙发出底底的声音,就好像护院狗狗发现有闲人靠近时发出警觉的声音。   “噗”,郭巧为自己的乱想八想而笑出声,“安啦,是我父亲以前的朋友。毕竟我也不能一直无事可做,所以约着聊一下现在北京的乐系工作机会,看看能不能拜托他。”   毕竟郭巧能够约到老前辈也是很不容易,张冀科嘟囔着好吧好吧,最后也不得不妥协。   “下午我们都要加油哦”,郭巧为着两个人共同的未来加油打气,她伸出手指,“来?我们勾勾手?”   张冀科拧着眉毛看到她伸出的小手指,应该说吗?……这种方式在现在中国只有小孩子会用吧?还是说郭巧就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般?   他无可奈何却又不想拒绝郭巧,只能勉为其难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住她纤细的小手指。   忽然一个画面闪过他的脑海,似乎在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祈求过他,可是最后他也没有这样做。   原来跟郭巧在一起并没有降低他的智商,只不过是张冀科放下了所有的伪装。   平时里他的队友与朋友都觉得他强硬而无法接近,和郭巧在一起却只展示了自己蠢萌的一面,这大概都是因为信任。   前所未有、无与伦比的信任。   “喜欢你,所以答应你,今天我会加油的”,张冀科站起身,做好了重返训练场的准备,他忍不住偷亲了郭巧一口。   无论是他突如其来的吻还是那句‘喜欢’,都让她惊讶得心花怒放。   ‘喜欢’,就会这样一种克制不住想要说出口的话语。    ☆、Chapter 30   “不好意思”,对方将郭巧精心制作的简历推还给她,修长的手指骨关节十分突出,宽大的手掌以及呈现在眼前的纹路,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双令人羡慕的演奏家的手。   “嗯,我理解”,被拒绝本就在郭巧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觉得失落,“毕竟,我没有任何的演奏经验,而且也与真正的音乐圈脱节了许久。”   即便她再如何华丽地包装自己,终究败在毫无经验这点上。   “不过说起来,你真的和你父亲很像”,对方有着年长者特有的慈爱目光,他虽然婉拒了郭巧但并不表示他不喜欢眼前这个沉稳而带着十足古典美的孩子,她的一席长发,带着熠熠生辉的微笑,“而且…和你母亲也很像。”   简直就是优点的集合体,郭巧的年纪总是让他能够回想起年少时的美好时光,以及缅怀的故人。   郭巧垂下眼帘,她始终怨恨着自己没能表达出对父母的爱意,怨恨着他们如此轻易的撒手人寰,就这样沉寂了多年。   而她在张冀科的身上获得幸福之后,焦乱不堪的内心渐渐安稳下来。   郭巧注视着茶杯中平静漂浮的茶叶,在这个时刻她终于能够说出口,“我也很想他们。”   虽然求职没能成功,郭巧仍是与父亲的旧友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能够听到父母年轻的事情也让她十分愉悦,更何况她还有另外一个计划——既然不能进正而八经的演奏团,那么在北京的地下乐队积累演出经验也是可以的。   毕竟凡是不可能一帆风顺,在她决定来北京前就已经有了思想觉悟——失败的挫败感会接踵而来。   这简直就是一种惩罚,惩罚她逃避有关于父母亲的一切、逃避与其息息相关的钢琴一样,现在她却求之而不得。   郭巧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收到了来自张冀科的微信。   【在哪里?】   十分简短的问候,依然让郭巧心理涌上一股甜蜜的气息,即时只有短短三个字,也能够感受到来自名为张冀科的关怀。   他是不是正全神贯注地拿着手机等待着她的回复呢?   只要想象一下他眼巴巴地守在手机面前的场景,郭巧就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来。   她有些费尽地切换着自己的输入法,好一会才在不熟悉的九宫格界面拼着拼音。   【我在南锣鼓巷。】   她将手机塞回口袋,不用刻意地去等张冀科的回应,他一定在收到消息后就会出门来找她。   郭巧如此笃定着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而她这番坐地铁来到南锣鼓巷是想来这里的酒吧碰碰运气,如果某些演出的乐队缺人,或者想找个钢琴独奏来调整气氛的话……她就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在郭巧年幼的记忆里有着曾经与父母一起走过北京巷口的回忆,即便眼前的南锣鼓巷已经十分商业化,但仍然保留着北京四合院特有的风貌,不知不觉间她反复间穿过胡同,不知道是因眼前纷繁复杂的店面而迷茫,还是迷失在自己的美好的回忆里。   她的视线久久停留在斑驳的墙头无法移开,记忆如同冲破牢笼的野兽,几乎要将她吞没。   有多久郭巧没能这样肆无忌惮地允许自己想起自己的父母?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触碰心底最脆弱的那一面,担心着自己的生活会因此全然崩塌。   她吸吸鼻子,努力克制住想要哭的冲动,但是泪水却克制不住地往下流。因为踏上许久不曾回的故土,回忆的冲击格外的鲜明。   郭巧一手在包里翻着纸巾,另一只手胡乱地擦着溢出眼角的泪水,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东西。在大街上这样胡乱地翻着包,如此狼狈对她还是第一次。   就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一片黑暗之中只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以及十分熟悉的怀抱。   张冀科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搂在怀里。他从没有看见郭巧如此软弱的样子——即使是对他提起双亡的父母时,也没有如此哭过,更多的是夹杂着一种愤怒,对她自己的愤怒。   他不愿见她哭得如此惨烈,可是唯一能够的也只能够拥抱她。   张冀科突然厌恶起如此无力的自己,可是在这个人来人往地大家,他除了尽可能地低下头藏起自己的脸以外,别无他法。   良久,郭巧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后,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真是的,好好的妆都花了。”   “你不化妆更好看”,他从来就没有理解过女孩子为什么要抹那么多东西在脸上,可是这是他的真心话,妆容精致的郭巧就宛如带着虚假的面具。   似乎看上去面面俱到,似乎什么都能够做的很完美,可是张冀科见过真实的她,那个懒在沙发上打滚也不愿意起来整理房间的她、那个穿着宽大休闲服充满着学生纯真气息的她、吃到好吃的东西会笑得弯起眼角的她。   张冀科更喜欢这样的她,更是喜欢笑着的她,更喜欢不加任何修饰的她,“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个够?”   郭巧被他的话逗乐,“谁要在这样的大街上乱哭啊?太引人注目了,而且你要是被别人认出来的话也很麻烦的吧?”   她踮起脚尖,拉起张冀科身后的连衣帽,套在他的头上。   郭巧知道他一定是见到自己后就全力奔跑过来,连帽子都跑得歪了,害她好一会才给他套上。   “你一向很引人注目”,张冀科老是地说出真心话,他一点想要恭维的意思也没有,从以前就不可思议地觉得,无论郭巧在哪里,他只要一眼就能够在人群中发现她的存在。   这次也一样,在人来人往地南锣鼓巷,他奔跑着拨开人群一眼就能够看到靠在墙边的郭巧。   是因为她柔软黑亮的长发吗?还是因为她十分修长的身形?还是因为她对自己来说就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张冀科不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只要郭巧能够在自己身边就好。   郭巧原本拉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滑落,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不是像往常作势要遛他那样,而是交错进他的指尖,十指相扣。   “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只有我的人生是这样的,即黯淡无光也没有任何期许,可是……”,郭巧的脑海里浮现起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她还曾嫌弃眼前的张冀科可能是个流浪汉,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可是我遇到了你”,她嫣然一笑,虽然眼里还泛着泪光,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不再感受到痛苦,而是能够真正地放下过去并快乐起来,“我也遇到了更好的自己。”   她能够鼓起勇气故地重游,能够鼓起勇气重新出发,能够鼓起勇气重新拾起音乐,都是因为也有张冀科的关系。   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好像只是迫使她打开自己的心房去再一次面对失去父母的这件事情……他的整个存在都在诠释着什么叫做不放弃。   郭巧从来没有一次为了什么而去拼搏,去努力,去像张冀科一样孜孜不倦地挥洒汗水,可是现在她想要这样做,想要跟他一样坚定。   “什么啊”,张冀科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我们不都是这样吗?”   他们都为彼此付出了些什么。   张冀科为了她而坦然接受了一场失败。   郭巧为了他而主动放弃曾经令她优越的工作。   他们也都因为彼此而得到了些什么。   一场爱恋,几次亲吻,无数次的心动。   “说的也是呢”,郭巧晃动着手,再一次感受到了两个人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此时此刻的感受大概就是能够用‘幸福’这个词来形容的吧?   “既然来了,我们就逛逛再走吧”,张冀科低着头,不与路人有任何的视线交流,但仍然舍不得与郭巧一起走在街上的机会。   “好啊,我还在想找几家酒吧看看,能不能驻场演奏什么的”,郭巧转过头去,一方面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居然哭的梨花带雨,真是丢脸。另一方面,用眼睛在搜索贴在街边的海报。   “什么?酒吧?”张冀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能去酒吧?虽然郭巧酒力很好也不行,除非…除非带上什么能够防身的,比如说他?   郭巧抿而一笑,“好啦,我也知道国内的情况和法国不一样,我会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机会的。”   “恩”,张冀科觉得她的这个回答还可以接受。   她一向自己拿主意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确地规定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行。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倒不如说够看到他紧张自己的样子好像也不错?   “不准笑”,张冀科闷闷得把头扭到一旁,他知道郭巧只是想要演出的机会,可是他想到她要抛头露面就觉得变扭。   “好啦好啦别转过头生闷气,我会听你的”,郭巧松开手,反而勾住他的肩膀将他往小店里拽,“刚才就看到有样东西就很想买给你。”   张冀科转过头来才发现郭巧正让店主将柜子里的某样东西拿出来,那是一枚银质奇特的戒指,并不是普通的戒指,而是由不规则的几何图案组成,不愧是曾就待过时尚圈的郭巧,她的眼光有些与众不同。   “我们一人一个,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带着这样的棱角,努力突破眼前的困境一起努力下去”,郭巧摊开掌心,她手中的戒指好像带着通向未来的钥匙,她的话语如同有魔力一般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要点头。   在四下无人的小巷子里,他们彼此交换了戒指,虽然并不是什么华丽的图案、也不是昂贵的材质……但对于彼此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张冀科的内心深处,永远记得他心目中曾经如天边般,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郭巧,如此美好而不真实地笑着,露出她可爱的小虎牙,带着无比甜美的笑容住进他的内心最深处。   而他带着几分羞涩与腼腆,亲吻了她的额头,有些扎人的胡渣刮过郭巧的额头,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开怀大笑。   也许这就是人生应该有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恩~终于能够完结倒计时了~请原谅最近更新有点缓慢~ 正在努力的考试、工作、申请签证中 某轩真的是分、身乏术 ☆、Chapter 31   张冀科将纯白色的毛巾挂在脖子上,一大清早就看到郭巧坐在电脑前,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通常她这个时候都回因时差而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这么精神得起来了。   似乎是因为看不到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而感到遗憾,他凑过去问,“在做什么呢?”   他沐浴后的水珠甩在她的脸上和电脑屏幕上,郭巧也不恼,顺势抱住了这个向她靠近的名为‘张冀科’庞大物体。   “我在查一些关于青岛的地图、旅行攻略”,说来惭愧,郭巧对青岛的印象,一直只逗留在‘青岛啤酒’上。   “没有想到我们马上就要去青岛,想到那是你出生地地方就忍不住感到好奇”,郭巧将目光重新放回张冀科的身上,因重返训练场的关系,比起法国时他变得更加消瘦。被烂漫阳光而略微晒黑的皮肤也重新返白回来,皮肤下的青筋若隐若现。   他湿润的黑发垂了几缕下来,使得郭巧忍不住拿起毛巾在他的头上乱揉一通。张冀科的短发立刻变得凌乱起来,为白皙端正的面容添了平日不得见的孩子气,不复训练时冷漠死板的模样。   青岛是怎么样的城市呢?而他的父母又是怎么样的?怎样的一切才能造就眼前的她这么喜欢的张冀科呢?   “青岛很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美,不过我对青岛的印象也不多,因为从小就开始训练乒乓,所以真正懂事起满脑子里大概只有乒乓球板”,他伸出手,不用去想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稍稍握紧手,形成一个握拍子的模样,这就是常年累积的条件反射。   “我曾经十分厌恶将我带上这种生活的父亲,一度看到海、虾之类的就想吐”,张冀科伸出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过郭巧,他知道她并不会介意自己湿润的头发,因为她会理解他的这番痛苦经历。   “想起来小时候也为此痛哭流涕,直到现在我能感谢教练、感谢妈妈,却独独无法发自内心的感谢父亲”,即时张冀科为了比赛、为了金牌能够不顾一切地奋斗,他也不能坦然地接受当时父亲为他所做的一切。   “但是你还是想回去,因为不想有我这样的遗憾是吧”,郭巧的手指抚过他的发,她的经历一定也某种程度上让张冀科意识到——如果一直按照现在情况下去,也许某一天他的怨恨也会变成怨恨自己。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就是想告诉他,我做到了。“   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什么都不懂,最终他实现了世锦赛、世界杯、奥运会三项冠军的大满贯,也与距离第二次大满贯仅差一枚奥运金牌。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那么张冀科又会变成什么样?这种事情就算幻想无数次也没有解答,原以为绝对枯燥的人生,也因为认识郭巧而变得与众不同。   如果没有过去咬牙抗下一切,那个认真对待比赛而落下一身病的他,就不会只身前往法国而与她相遇。   如果他真正的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那么就觉得无法感受到,恋上一个人、与她真正心灵相通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虽然他腼腆地害羞地只说过那么几次,但是每一次和郭巧在一起的心跳,无时不可不再诉说着‘喜欢‘这份心情,就如小时候望着窗外,柳动蝉鸣,日落潮汐,不能自已。   如云漂泊九万里,不会歇息。   所以他现在再也没能像以前那样厌恶自己父亲为年幼的自己所做下的决定,所决定的人生。   “嗯,你不光做到了,还做得很好“,郭巧想起训练场上他的样子,光芒万丈,吸引着自己所有的目光,为他感到自豪,“所以今天的训练也要加油哦?我会在这里收拾好行李等你回来的,然后我们就一起回青岛,去你的城市。”   “好”,张冀科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她的气息以及淡淡的香水味,然后起身带上练习包出门。   郭巧目送他离开后关上门,转身哼起小调开始整理两个人散落在宾馆房间里的行李。本来是因为张冀科要团队训练特意来的北京,不知为何他昨日突然说要回一次青岛,在北京没有顺利找到工作的郭巧,也无所谓目的地在哪里。   只要张冀科去哪里,她就去哪里——这本就是郭巧早已决定下来事情,既然他准备回一次青岛,她也一起同行。   “赶紧退房才是”,郭巧双手叉腰,看着满房间铺开的东西,摇了摇头,要是不能赶在中午之前退房的话,又要多收一天的房费。   现在真是一块钱也恨不得掰成两瓣用,她收敛起原来在国外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毕竟现在的她只能靠着自己少得可怜的存款呢。   郭巧撩起袖子卖力地开始大包行李,就在她整理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门铃响了。   “你忘了什么……”,她以为是张冀科因为忘拿什么东西而折返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的男子,但是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有点眼熟。   “你好,我是刘国梁”,对方开门见山的报出自己的名字,他看着郭巧,反而她一脸迷茫。   “你、你好”,郭巧迟疑着,自己是不是要关上门?她好像完全不认识他。   “你不知道我吗?”他叹了一口气说,“我是乒乓教练……”   还没有等他说完,郭巧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你的衣服!”   这么说来,他的衣服跟当时自称‘肖战’的人一模一样,当时张冀科就说肖战是他的教练,那么眼前的人也是?   “教练你好”,郭巧完全打开门,请他进来。   倒是刘国梁踌躇了下,才十分慎重地走进房间,他一边打量着房间情况,立刻注意到了肖战所提到的——‘觉得有些奇怪’是因为什么。   “姑娘,你虽然是法国国籍,但并不是医院的护士吧?”刘国梁很笃定地说道,他本就年长,长时间的为国出战以及训练队员,本就严肃的国字脸更有着长者的不怒自威。   郭巧犹豫了一下也只能点点头。   “如果你真的护士,你和冀科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混在一起,更何况…”,刘国梁叹了一口气,“让他去法国修养的决定是我做的,医院也是我联系,刚才我自报姓名的时候你怎么会不知道?”   从去年(2015年)开始张冀科就一直被伤痛所折磨,因此错失了好几次参加国际比赛的资格。他在国队的去留问题一直是大家的争议,刘国梁与肖战知道他的能力与个性,所以一直坚持要张冀科留下来,希望地就是他能够再一次实现大满贯的愿望。   当年将张冀科编入国队,刘国梁和肖战一样,都没有料到这个看上去过于瘦弱过于安静过于斯文的他,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潜力。   刘国梁更是没有想到,张冀科能够成为继自己与和孔令辉之后的第三位大满贯选手,而且比自己更加年轻就站到了顶峰。   刘国梁自己也很明白,到达了顶峰之后就注定意味着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难,光是维持现有的巅峰状态就已是极其不容易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张冀科的身体状况,果然因为长年累月的过度联系而状况百出。一开始他还能够带伤比赛,可是身体状态越来越不理想……所以刘国梁最后和肖战商量,希望张冀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同时也为了更好的回归。   因此刘国梁动用了诸多关系,也为张冀科的出国疗养四处奔波,几经周折这点预算才被批复下来。   “只是没有想到”,刘国梁摇着头不停地叹息,“回来了没错,还带回了你。”   刘国梁不但嗟叹自己决策失误,又明白张冀科的脾气他们都明白——没有教练的管教更是如脱缰的野马,有了女朋友似乎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只是刘国梁没有想到,张冀科居然也能找到像眼前郭巧这么漂亮、身材又好的……不不不,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   刘国梁咳了一声,再次正色地说,“我想让你看一下这些视频。”   刘国梁的神情太过于严峻,郭巧也忍不住正襟危坐。   他将放有视频的手机推到郭巧面前,教练们经常会录下队员们训练的录像,然后查看他们的不足之处以便可以改进。   郭巧认得出,刘国梁给她看的视频时间,就是她去观赛的那天。那一天她本来打算完完整整看完张冀科的训练赛,可是后面因为刘诗雯的关系,她就以买咖啡的借口,最后没能折回去再看比赛。   最终还是张冀科出来找她,郭巧才得以解开心结。即便如此,她还是偶尔会想起张冀科与刘诗雯一起练习的场景,后来也就越来越少去看他训练。   郭巧那天没能看完的训练赛,在刘国梁的手机视频里得以圆满,只是最后能够看出来张冀科在后半段连连失误而战败。   “后面还有,继续。”   郭巧不敢吱声,只是静静坐在位子上,等着比赛的视频一场接着一场播放,大多都以张冀科未能接上队友的袭击球而告终。   刘国梁自然已经看过这些视频,“这不是冀科应该有的水平,即使他身体状况不好,也不应该这样。”   而作为教练,刘国梁自然明白——张冀科的心思恐怕已经不在比赛上,果然不出所料,今天早上肖战跟他交流。马上就是奥运出线赛的选拔,一般教练都会一个一个谈心以示鼓励,尤其像是张冀科这种既有实力又有经验的老队员。   可是肖战给刘国梁的反馈是,张冀科自愿退出比赛,顺道打申请说想要回老家一次。   “虽然我知道这句话很残酷,但作为教练我还是要说”,刘国梁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可是他的心里也为张冀科以及郭巧而感到遗憾,“如果你还想他能够再一次站在奥运会上、再一次在全国人命的期待下再一次比赛的话,请你断了这段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希望郭巧怎么办呢?? ☆、完结篇   ‘我们都会幸福的。’   说着这句话的郭巧,有些羞涩,她穿着黑色的晚礼服,衬出莹透的肌肤,不同白种人的苍白而是看起来十分健康诱人的那种。撤下的发带圈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长发披肩,显得脸更加小巧了。   她笑着,不用于第一次居高临下如同一家之主一般。   她笑着,不同于早上起床时的慌乱与上班时的强势。   只是单纯的笑着,那弯起的眼如月牙,笑容弧度不同于往日端庄的抿嘴笑,而是毫不吝啬地露出了可爱的虎牙。   她攀着张冀科的肩膀,告诉他步伐不能这么僵硬,什么时候该往后退,什么时候要往前一步。关于郭巧的回忆,就好像与记忆中这场舞会的奏乐一起,华丽而久远。   每次回忆起来,笨拙的他都如同半聋半哑,失了声息,像是对这老故事里的泛黄桥段,能够清清楚楚地记地每个细节,但是无法描述。   对于郭巧的这份爱,像星辰奔波亿万年黑夜,不诉怨语。像云追着风,不问所起。   只是这份感情,最后变成了无处安放。   “喂!醒醒!”   是谁?是谁打断了他的美梦?有郭巧存在的美梦。   张冀科睁开眼,看见了满心焦急的教练,他又茫然地四下张望——对了,现在应该是在奥运比赛上吧?   他缓缓站起身,转动了下脖子,思绪却仍然随着梦境中的郭巧而悄然沉淀。   不过这却是对张冀科来说最好的比赛状态,当他没有任何的思考只执着于眼前的每一场比赛时,当他全身心的都在比赛上再也没有什么人和事需要分心时,胜利就是垂手可得之物。   也许正是因为郭巧知道这一点,就在她与张冀科交换戒指之后突然地消失了,从他的身边、从他的生命里,就像相遇时的不可捉摸,去的无影无踪。   即便如此,郭巧依然存在于他的记忆里、他的回忆里、他的心里,不会忘却。   张冀科在辗转反侧联系上原来郭巧的房东Jasmine之后,得知她已经带着大包却未寄往中国的行李远去,再也无法得知她的踪迹时——这个时候才发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如果说在赛上的失败是一种黑暗之渊,而郭巧的离开恰恰印证了两者之间的区别——黎明前的黑暗与永远无法摆脱跌坠的绝望。   ‘如果你出席了奥运会,如果你得到了金牌,如果你能够证明她并不会影响你的出赛,不就是能够让她改变主意回来吗?’——至少刘国梁教练是这么建议的。   当一段感情与求胜的渴望往同一个方向迸发时,人会产生极大的潜力,而这个准则套在张冀科身上,使他爆发出更大的潜能。   当他分清楚到到底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存在,而却错过了那个选择,这是一种近乎于无敌的所向披靡,这是一种近乎于悲凉的哀愁。   他唯有的就只有被留下的选择——乒乓。   在2016年的奥运会,张冀科当之无愧地再一次站上了他的巅峰,他曾经到达过的巅峰。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喜悦,他的付出,他的汗水。   却没有人看到他将戒指收起的落寞,他无声的呐喊——‘郭巧,你看到了吗?’   没有谁知道郭巧到底有没有看到,甚至没有谁知道郭巧到底在哪里,她离开中国离开法国之后还能去哪里。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在张冀科的背后,中国国旗升起的那一个刹那,郭巧到底有没有热泪盈眶,到底有没有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骄傲。   “Quinta。”   “Hi,jasmine”,郭巧通过电话对这朋友与前房东打招呼,自从法国一别,两个人已经许久不曾联络。   电话那头的Jasmine依然口气轻快,“好久没有问候你,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我在奥地利,参加了一个乐团训练了半年,明天我终于能够正式演出了呢”,郭巧与Jasmine交换了近况,而Jasmine依然是那个喜欢满世界履行的她。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原来的房子,我准备卖了”,照例来说,Jasmine完全不需要过问郭巧的意见,可是毕竟她与郭巧一家交情不浅,而郭巧更是在那幢房子里长大。   郭巧对于这幢房子的执着,曾经给Jasmine留下了很强烈的印象。   只是Jasmine没有想到,郭巧沉默片刻便与不相关的口吻回答,“嗯,这么久,也是该卖了。”   对于郭巧来说,失去张冀科以后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她与Jasmine又简短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郭巧她早就换了电话号码,但是没有换Facebook,想来Jasmine是通过Facebook找到自己最新的联系方式。   郭巧摩挲着自己的手机,在接电话之前,她正听着在手机里从qq音乐里下载的关于张冀科的所有歌曲。   在离开以后,她学会了怎么用微博去关注他的最新动态。   在离开以后,她学会了怎么用力微笑去度过每分每秒的失意。   唯一的遗憾之时□□音乐并不能够在海外使用,所以她保存着那几首下载的歌曲不曾删除,也不敢换手机,更是怕遗落这为数不多的能够去怀念他的东西。   在她还小的时候,在音乐学校学习古典乐,音乐老师就是时常说她的音乐中没有灵魂,只有一种快要漫溢的愤慨感。而如今,每当她想起被她独独留下的张冀科,她没能说出口的告别,她一个人的落荒而逃。   事到如今,她的苦涩,她的失意全都融入在了她的琴声中,古典乐中的悲怆被她演奏得淋漓尽致,想来这也是让她参演的原因之一吧。   “Quinta早~”   同一个乐队的小提琴手见到她便扬起大大的笑脸,他的高鼻梁白皮肤如春风般奶油味的笑容,是在国外司空见惯的容颜,郭巧只是点了点头,就在昨天她还拒绝过他一起吃饭的邀请,可见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并没有阻挡真正的追求者。   就在小提琴手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郭巧的电话又突然响起来,她略微歉意一笑接起电话,没有想到又是Jasmine打来的。   “对了,我们在整理房子的时候,还发现有些你遗留下来的东西,要不要来拿?”   面对Jasmine的好心询问,郭巧犹豫着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害怕着一旦回到那个充满着与张冀科回忆的地方,她会再一次哭得无法自已,她会再一次思念漫溢再也无法入睡。   但她也无法拒绝这一种诱惑,再一次回到那个两个人一起相处的地方,再一次回到那个甜蜜的片刻。   郭巧苦笑着,那幢房子真的承载着她每一段重要的记忆。   奥地利飞往法国的只要一个小时,越是接近法国,郭巧压抑着不愿去回忆的种种片断,便会如走马灯一般闪现。   一年前的她,在北京回法国的航班上,一个人哭得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到令人侧目。这份痛苦一直伴随着她从法国前往奥地利,直到眼泪会干,一切苦难与伤害都随风飘逝,只有那一段春花般瑰丽的爱情,在心间永不凋零。   而令郭巧觉得更加无助的是,她知道被伤得最深的并不是她,而是被独自留下的张冀科。   因为她的伤害是这么突如其来,而他又丝毫不设防。   这才是令郭巧真正觉得痛苦的。   巴黎机场外Jasmine已经在等着郭巧,一看到她便高兴地挥手。   Jasmine已经四十好几,可是仍然活得像个孩子,热情地拥抱郭巧,并亲吻着她的额头。Jasmine一边开着车,熟门熟路地往郭巧曾经的‘家’的方向出发。郭巧静默着,感受着风的力度,恍惚间她记得她与张冀科也总是这样肆意地开着车在巴黎街头兜着风。   不知不觉间Jasmine已经踩下刹车,“到了。”   郭巧抬起头来,眼前的房子与她离开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记忆里熟悉的样子。   Jasmine一边将车倒进车库一边说道,“门没锁,你落下的就在厅里。”   “好,我先去看看”,郭巧在电话里也问过Jasmine到底落下了什么,可是她总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所以也只能决定再回来看看。   门吱呀的一声打开,大厅空荡荡地,大部分的家具上盖上了白布,显然Jasmine在专卖之前并没有租给其他人。   郭巧脱下鞋子走入大厅,如同走进了某个静谧空间,她的呼吸也跟着一空。她的思绪在各种情绪间翻涌,还来不及反应身体更快地反应着已经红了眼眶。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Jasmine,我落下的是……”   郭巧没能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是睁大了眼睛。   “嗯,是我。”   是他的声音,是他的话语,站在那里,就在那里!   郭巧慢慢挪动着脚步走向他,进一步确认着真的是他莫不是妄想,也不是幻觉。   “你落下的,是我”,张冀科的声音有一些嘶哑,他看上去更加憔悴了一些,下巴处带着淡青色的胡渣,与眼底的黑眼圈辉映着,可这些都无损他的灼灼视线。   曾经环绕在两个人之间的所有痛楚都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无论是无聊的忧虑还是不安,所有的一切都在再次相遇前消失无踪。   郭巧率先伸出手来,她想要碰触却又不敢。张冀科握住她伸出的手,紧紧抱住她。   飘飘荡荡的思念终于有了着落,他的守候,她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束。   “对不起我…”   “自作主张地就买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相视一笑——彼此最为了解对方,这一点从来就没有变过,   这幢房子郭巧一直筹钱着说要买,这一次他擅自作出了决定。   一直要在比赛与情感前做一个选择,郭巧擅自为他作下断定。   为的都是眼前最爱的他/她,郭巧垫起脚尖,主动亲吻着张冀科,他用手挽着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纵然为着分离而痛苦,但是谁都没有放弃,谁都没有怨恨,只需一眼就能够确认,原来这份爱从未走远。   正如张冀科所唱过的歌,心藏/有故事的人/看你往哪跑——郭巧永远都住在他的心上,永远跑不出他所画下的圈。这些日子来,为她所唱的歌,都是他的心声,也将会在往后无数个日夜,只唱给她听。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上一章节之后等待了一下,想要看大家的意思,是想要在一起还是?可惜的是……冷清的木有人回复 再无奈之下只能按原先的思路完结 祝愿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 每一个宝宝都值得温柔以待……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